錦衣衛(wèi)小飯?zhí)茫朗常?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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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嶼吐出簡簡單單兩個字,卻好似有千斤重量。 說罷,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樊叔怔怔地看著夜嶼的背影,有些出神。 這決絕的背影,與他父親多么相似啊。 …… 夜嶼思緒飄回。 他一個縱身躍下,無聲落在伙房門口。 伙房里空無一人,夜嶼輕推木門入內(nèi)。 石磨上的米漿,滴答滴答地落到木桶里,木桶里一片純白。 夜嶼看了片刻。 這米漿……似乎比樊叔做的好入口。 他環(huán)顧四周,木桶旁有一個瓷白小碗。 夜嶼伸出手指,拿起小碗,放到出漿口——米漿滴滴落在了瓷碗中,慢慢匯聚成一個白色的圓。 圓慢慢變大,米漿一點一點填滿碗底。 出漿口的米漿越來越少,約莫接了半碗,就停了。 原來石磨里的米用完了。 夜嶼瞥了一眼那堆成小山一樣的米粒,微微蹙眉。 她今夜……是不打算回去了么? 夜嶼遲疑片刻。 終于,還是順手將所有米粒倒入石磨之中,然后,輕車熟路地在石磨上一拍,石磨便自己轉(zhuǎn)了起來。 石磨發(fā)出歡快的碾壓聲,米漿汩汩流下。 磨米對他來說,不過舉手之勞。 夜嶼接了滿滿一碗米漿才罷休。 夜嶼低頭看了一眼,這米漿瑩白如雪,沒有絲毫異味。 夜嶼啟唇,純白的米漿緩緩流向舌尖。 這米漿和上一次味道幾乎一樣,若有似無的米味,帶著淡淡的涼意,緩緩流淌過喉間,注入胃里。 喝過一小口后,夜嶼停了下來。 腹胃平靜地接受了這純天然的食物,并沒有什么異樣。 頓了頓,他端起碗,又繼續(xù)喝起米漿來。 夜嶼邊喝邊仰頭,目光上移,忽然頓住——伙房的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開了。 月華瀉下,青色襦裙的少女,獨立在門口。 舒甜肌膚勝雪,烏發(fā)松挽,美目睜大,波光粼粼。 菱唇驚訝地呈現(xiàn)一個圓形,雙睫撲閃,滿臉震驚。 夜嶼:“……”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 舒甜:“……” 她站在門口,眼角抽了抽。 看到錦衣衛(wèi)偷喝生米漿……不會被滅口吧??? 舒甜回過神來,硬著頭皮走上前去,倒了一杯茶,雙手奉上:“大人請用茶。” 夜嶼蒼白的臉咳得微紅,瞥了她一眼,接過茶水,一飲而盡。 咳嗽逐漸緩了下來。 室內(nèi)沉默一瞬,落針可聞。 夜嶼抬起眼簾,舒甜看起來低眉順目,十分順從。 夜嶼從容地放下茶杯,后退兩步,坐了下來。 夜嶼氣度不凡,容姿俊朗,華貴耀目的飛魚服落在木頭椅子上,金線反射出悠然的光,與這簡陋的伙房,實在是格格不入。 他身量很高,坐下后微微抬眸,便與舒甜的視線對上,舒甜連忙將頭埋得更低,看見看向腳尖,一副乖巧無害的樣子。 夜嶼聲音冰冷:“董舒甜,京城人士,家住長寧街,父母健全,以經(jīng)營飯館為生,年十四。” “快十五了?!笔嫣鹦÷曕洁?。 夜嶼:“……” 舒甜抬眸看了夜嶼一眼,他眼神玩味地看著她,似笑非笑,讀不出太明顯的情緒。 舒甜覺得后背發(fā)涼,手指輕輕攥成拳。 夜嶼:“你父親的病,需要不少銀子罷?” 舒甜怔住。 她看向夜嶼,眼里有一絲不解。 他問這些做什么……難不成,她看到了他偷喝米漿,他、他要用父親的性命威脅她不許泄密?。?/br> 舒甜倒抽一口涼氣。 她福了福身子,小聲道:“民女不知哪里做得不好,得罪了大人……還請大人明示。民女的所作所為,與父親無關(guān),還請大人莫要與民女家人計較?!?/br> 夜嶼長眉微蹙,輕笑一聲:“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彼麤鰶龅溃骸皼]想到是自作聰明?!?/br> 舒甜抿了抿唇,低聲:“民女愚鈍,還請大人示下?!?/br> 夜嶼收起笑容,表情回歸淡漠。 “你來錦衣衛(wèi)指揮司,意欲何為?”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好似隨口一問。 舒甜不敢隱瞞,她答道:“為了賺錢養(yǎng)家,救治父親?!?/br> 夜嶼盯著她的面容,一字一句問道:“我可以讓你賺更多的錢,也可以請更好的大夫,為你父親診治?!?/br> 舒甜詫異抬眸,對上夜嶼的目光。 夜嶼眼眸漆黑,如暗夜的海面一般,深不見底。 頓了頓,舒甜問道:“不知大人需要民女……做些什么?” 夜嶼定定看她:“幫我盯著一個人。” 舒甜愣了下,她思索了片刻,問道:“可是玉娘?” 夜嶼眸光微動:“你如何得知?” 舒甜斂了斂神,道:“民女來錦衣衛(wèi)指揮司后廚不久,接觸過的人不到二十個……這二十個人里,唯有玉娘的身份有些特殊?!?/br> 特殊到后廚里人人敬而遠(yuǎn)之,沒人敢限制她的行動。 夜嶼眉宇舒展,這個小廚娘,確實有點意思。 夜嶼嘴角微勾:“你繼續(xù)說?!?/br> 舒甜沉思片刻,繼續(xù)道:“這玉娘是皇上派來的……民女大膽猜測,大人應(yīng)該是不信任玉娘,才不把她留在身邊?但因為是皇上的人,又不能處之而后快……便、便只能暫時先放在后廚這里,見機行事……” 玉娘的身份,對錦衣衛(wèi)指揮司這樣的組織來說,有極大的危險。 指揮司里有太多不可告人的密報、重犯,萬一落下什么把柄,被玉娘傳給了皇帝,很可能就有滅頂之災(zāi)。 夜嶼微微頷首,淡笑一下:“不錯?!?/br> 他凝視舒甜,沉聲道:“我要你在后廚,留意玉娘行蹤,每日向我匯報。你可愿意?” 舒甜唇角微抿。 她自是沒有選擇的,夜嶼既然能明目張膽地告訴她,自然有把握控住她。 舒甜遲疑了片刻,心下一橫,嚅喏道:“我……” 夜嶼眼眸微瞇,審視著她的表情。 舒甜鼓起勇氣,看向夜嶼,粉頰泛紅,嘴角微翹:“我想要三倍工錢!” 夜嶼:“……” 空氣凝固一瞬。 夜嶼眼角微抽,應(yīng)聲:“可以?!?/br> 舒甜心里“咯噔”一聲。 這么容易?早知道就說五倍了…… 夜嶼面無表情地看向舒甜。 “你若做得好,我會兌現(xiàn)諾言。若你敢叛錦衣衛(wèi),下場……自不必說?!?/br> 舒甜才剛剛?cè)计鹦┫矏偅娏怂@副冷冰冰的樣子,心都涼了半截。 不過她也沒有膽子背叛錦衣衛(wèi),話已至此,舒甜沒有退路了。 舒甜想起,在看到招廚子的告示之時,就發(fā)現(xiàn)上面對招募之人沒有太多廚藝上的要求,如今想來,恐怕招廚子是假,插個暗樁才是真。 舒甜沉思一瞬,有些疑惑地看向夜嶼,問:“大人……民女有一事不解?!?/br> 夜嶼淡聲:“你說?!?/br> 舒甜秀眉微蹙,低聲:“民女既不會武功,也不會查線索……大人為何要找民女做暗樁,卻不用自己的親信呢?” 夜嶼笑了笑,道:“因為,懂廚藝的暗樁太難找了?!?/br> 舒甜:“……” 夜嶼沒有說出來的是,如今皇帝和東廠對他們虎視眈眈,若是直接插一個暗樁進去,很可能被發(fā)現(xiàn),這樣一來,他就沒法利用玉娘施展障眼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