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wèi)小飯?zhí)茫朗常?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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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泥土粘不住葉片外層,舒甜便拿著小刀,在河邊挖起了紅泥,紅泥濕中帶粘,沾得舒甜滿手都是。 河邊微風(fēng)輕揚,吹得舒甜發(fā)絲微亂,她束發(fā)的絲絳,居然有些松了。 舒甜愣了愣,叫花雞的和泥只完成了一半,此時若是停下,只怕之前的泥皮都要松了。 但若不好好挽發(fā),只怕發(fā)絲垂下,又會沾染上泥土。 舒甜有些郁悶,她回頭掃了一眼,才想起這車隊里,沒有一個姑娘家。 舒甜呆了呆,回頭,恰好迎上夜嶼的目光。 四目相對,舒甜心里蹦出一個想法。 “大人……”她笑吟吟開口,聲音軟綿綿的。 夜嶼眸色微頓。 “怎么了?” 舒甜有些尷尬,但又別無他法,小聲道:“能不能請大人,幫我將絲絳系緊一些……” 夜嶼疑惑一瞬,眼眸看去。 舒甜滿頭青絲鋪陳在背上,束發(fā)的絲絳松松地掛在發(fā)上,極有可能隨風(fēng)而去。 夜嶼眸色沉沉。 舒甜眸色微縮,只當(dāng)自己沒說過,低下頭,繼續(xù)弄紅泥。 忽然,后面的脖頸一涼,恍若被什么冰冷的東西觸到,舒甜微愣。 夜嶼不知什么時候,到了舒甜身后。 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穿過烏黑的秀發(fā)。 這秀發(fā)如綢緞一般順滑,又濃又密,黑鴉鴉的,輕輕撥開一點,看到如白玉一般的脖頸。 夜嶼眸色微凝,解下絲絳。 他攏了攏舒甜的秀發(fā),長眉微蹙,似有些束手無策。 他將絲絳重新繞在她頭發(fā)上,動作有些笨拙。 風(fēng)過處,河水輕波蕩漾,一縷調(diào)皮的發(fā)絲飛舞,輕輕撫上他的面頰。 夜嶼眸光微動,伸手將發(fā)絲捉住,重新扎進絲絳里。 河水靜靜流淌,耳邊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 舒甜僵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他手指冰涼,呼吸卻十分熾熱,溫溫地噴灑她的耳后,耳朵漸漸紅了,還有點兒癢。 “好了?!币琅f是冷冷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一絲情緒。 舒甜暗暗吁了一口氣,小聲道:“多謝大人……” 夜嶼看了一眼她手中擺弄的紅泥,紅泥染上纖細嫩白的手指,竟有幾分野性的瑰麗。 夜嶼收回目光,默然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 不遠處的樹干上,兩個黑色身影,一動不動地蹲在上面。 “馮公公……這夜嶼大人,當(dāng)真要去查江南兵器廠嗎?”東廠探子低聲問道。 他們已經(jīng)跟了好幾日了,但夜嶼似乎毫不著急。 先是帶著小廚娘去外面吃刀削面,然后又閑適地陪她在這兒烤雞,好像全然忘了江南兵器廠一事。 馮丙眼神有些幽暗,他低聲道:“錦衣衛(wèi)指揮司那邊有什么消息?” 探子小聲道:“玉娘傳來消息,說孩子一直在指揮司里帶著,最近尹忠玉和吳鳴公務(wù)纏身,沒怎么露面,似乎打算忙完這幾日之后,再帶孩子下江南。” 馮丙思索了一瞬,總覺得哪里有些古怪,卻又說不上來。 他看了探子一眼,只見探子兩只眼睛直勾勾看著河邊那一堆火。 探子有些疑惑地問:“公公,那小廚娘這般將泥巴裹到雞上,又埋到地下烤……當(dāng)真能吃嗎?” 馮丙瞄了一眼那堆火,隨口道:“當(dāng)然能吃!這雞是外面抓的,又現(xiàn)殺現(xiàn)烤,只要火候掌握得好,那就是人間美味啊!” 馮丙說著,腹中饞蟲大動。 探子好奇地看了馮丙一眼:“公公吃過?” 馮丙笑一下:“吃過,這玩意兒,要偷來的雞才香?!?/br> “偷?”探子錯愕回頭,看了馮丙一眼。 馮丙面色一僵,笑容凝在臉上。 探子立即低頭,有些惶恐:“屬下失言了,請公公責(zé)罰?!?/br> 馮公公最忌人問他的出身。 馮丙冷冷看了他一眼,探子面無血色,整個人蹲在樹上,搖搖欲墜。 “罷了,閉上你的嘴,讓咱家清凈些。”馮丙幽幽道。 探子不敢再言。 馮丙的目光放遠,落到遠處那個嬌小的身影上,蹙起眉來。 夜嶼此行,不帶玉娘可以理解……但為什么會帶那個小廚娘來? 難不成……她真的是夜嶼的女人? 但若真是夜嶼的女人,又怎么會放在后廚呢? 馮丙深思悠悠。 火堆越燒越烈。 舒甜拿起一根長長的樹枝,輕輕撥了撥火堆,揚起的煙塵,嗆得她咳嗽了兩聲。 舒甜抬起袖子,輕輕擦了擦眼睛,火勢太大,靠近容易流淚。 冬洪興沖沖地過來:“大人,馬車已經(jīng)修好了,隨時可以出發(fā)?!?/br> 夜嶼微微頷首,低聲道:“不急?!?/br> 他沒有抬頭,眼睛望向那團火的方向。 冬洪也向那邊看去,只見舒甜站地遠遠的,用手上的樹枝胡亂撥著火堆,然而樹枝燃上了火,她又連忙甩了甩,將火熄了。 看起來手忙腳亂,還有些滑稽。 冬洪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夜嶼的嘴角帶著若隱若現(xiàn)的笑意。 冬洪本想說,再不走,天黑前就趕不到敬州了,但見大人這樣子,他又將話咽了下去。 火堆漸漸熄滅。 舒甜面上一喜,她連忙撥開燒得焦黑的樹枝,拿起隨身的小刀,將泥土挖開。 她小心地從地里,刨出一個圓滾滾的“土包”,這“土包”約莫一個西瓜大小,胖乎乎的。 其他錦衣衛(wèi)們幫著冬洪一起修好了車,此刻,正坐在一旁歇息,看到舒甜挖出個這樣的東西,一個個都瞪大了眼。 “這土包里的是什么?” “聽說方才夜嶼大人抓了一只山雞,送給董姑娘了,然后董姑娘就把雞埋進土包里了。” “這年頭,送姑娘什么不好,送一只山雞?” “夜嶼大人豈是常人?再說了,你沒見董姑娘興致勃勃的嗎?” “雞被這樣燒熟,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眾人看著熱鬧,議論紛紛。 舒甜就近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將圓圓的土包放在上面,這土包還十分燙手,看起來焦黑焦黑的,其貌不揚。 舒甜燙得一縮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眾人忍不住圍了過來。 舒甜拿起小刀,就著土包上的裂縫,輕輕一撬,一塊烤硬的泥土,剝落下來,碎在地上。 舒甜耐心地一點一點將泥土挑開,里面便是guntang的芭蕉葉。 芭蕉葉被燒成了深棕色,軟乎乎的,芭蕉葉層層疊疊地包裹著雞rou,看起來鼓鼓囊囊,令人期待不已。 舒甜伸手摸了摸,好燙! 她便只能用小刀,耐心地將芭蕉葉劃開,然后,又一片一片,將葉子取下來。 眾人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的手上動作。 直到留下最后一層,她用刀尖輕挑,將葉子剝開。 眾人屏息一瞬,齊聲贊嘆:“好香?。 ?/br> 被煨熟的叫花雞,渾身泛著金黃的油光,看起來很是肥美,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兒。 眾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們一行人跟著夜嶼出來,個個都做好了一路啃干糧的準(zhǔn)備,誰知道中途有機會能吃到叫花雞?。?/br> 舒甜用刀尖撥了撥雞身,小聲道:“若是荷葉煨熟的,只怕香味會更濃些,不過芭蕉葉做的叫花雞,看起來也不錯……” 她慢條斯理地處理著雞rou,眾人卻伸長了脖子,有些等不及了。 舒甜用小刀剔下一塊雞腿,用干凈的芭蕉葉包起來,穿過眾人,走到夜嶼面前。 她笑意融融:“大人,你也一日沒吃東西了,嘗嘗叫花雞罷?” 夜嶼抬眸看她,她笑得嘴角彎彎,耳垂旁邊還沾染上了不少灰塵,唯有一雙眼睛,透亮無比。 夜嶼沉默一瞬,道:“我不需要?!?/br> 舒甜站著沒動,嬌憨一笑:“可是大人答應(yīng)過我的,江南之行,每日一頓飯?!?/br> 夜嶼微怔一瞬,掀起眼簾看了看她手中的雞rou。 遲疑了一下,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