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那邊，有沒有另外聯(lián)系過你？”

    牧青淼抱臂斜靠在娛樂室的門框上，居高臨下睨著正伏著身子打桌球的“蒼獅”。

    “沒有啊，我這邊的情報是和二小姐你共享的，要是真有另外的安排，我也不能閑得發(fā)慌在這消遣啊。”

    輕輕一推桿，目標紅球精準入洞，“蒼獅”慢悠悠起身，拿起放在臺面邊緣的巧克，擦了擦桿頭。

    “別在我面前裝，我知道哥哥和你之間有額外的特殊聯(lián)絡(luò)渠道?！?/br>
    站直身子后牧青淼走到臺球桌旁，雙手撐在桌面上，用銳利眼神直勾勾盯著有幾分躲閃的“蒼獅”。

    “唉，二小姐可別來為難我了，基地那邊的權(quán)限是少爺直屬，其他人都插不了手，更何況這次事關(guān)路小姐的安危，在這種時候主動去觸霉頭，真和找死沒啥區(qū)別?！?/br>
    放下手里的球桿，“蒼獅”萬般無奈嘆口氣，舉起雙手作投降狀。

    “真的，二小姐就別針對路小姐了吧，要是她這次能挺過來，說不定之后咱倆都得改口?！?/br>
    “你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牧青淼的語氣帶上些許慍怒，拿起臺面上的球桿使勁戳了幾下“蒼獅”的腰肢。

    “你一點異樣感都沒有的?！基地那邊傳過來的消息那么安定，一點都不像那女人的作風(fēng)，我可不信她真這么簡單就中招。”

    “誒呦呦...二小姐...二小姐別戳了...我的錯我的錯...”

    這點力氣對“蒼獅”而言就是在撓癢癢，他單手壓制住牧青淼泄憤般戳弄著的球桿，一改方才的輕浮語調(diào)，神情認真起來。

    “說實話，我也不信，更別說少爺了，他到基地前就和我聯(lián)絡(luò)過，若有變故就會發(fā)信號，但到現(xiàn)在都沒動靜，芯片的定位一直在基地，基地那邊的消息和影像都挺正常，這邊沒接到命令就跑過去，萬一撞到心情不好的少爺槍口上...”

    “蒼獅”的未盡之言牧青淼再清楚不過，她緊抿下唇，面露不甘。

    “不是還在吊著命嗎，那女人最后是死是活可還不知道，我就不信她命硬到能扛過去。”

    一把將手里的臺球桿狠狠拍下，力道大到整個桌面都跟著小幅震蕩，牧青淼頭也不回離開。

    盛氣凌人地來，又氣勢洶洶地走，習(xí)慣她性子的“蒼獅”淡定聳了聳肩，把被她弄亂的臺球擺回去，繼續(xù)自己愉快的消遣活動。

    ......

    又回到了這里。

    不管到哪她都靜不下心，漫無目的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后，最終在潛意識作用下，她還是來了這里。

    “鴻運牌撲克花札”--老式招牌沒有霓虹燈光，融在黑暗中隱隱約約，牧青淼佇立在正門口的不銹鋼推拉門外，長久注視著那棟款式老舊的叁層小樓。

    “你很在意這里，看來有我不知道的隱情?！?/br>
    一點也不意外--路妤的聲音從耳旁響起的時候，牧青淼連眼皮都沒多眨一下。

    “就算你再怎么神通廣大，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br>
    牧青淼沒有轉(zhuǎn)頭，語氣平靜。

    “嗯，淼淼說得對，關(guān)于淼淼的事，我確實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站在牧青淼身后，路妤湊到她耳邊，語調(diào)上揚。

    “那--淼淼能不能給個機會，讓我了解一下?”

    “哥哥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的問話幾乎是貼著路妤的尾音，但語速并不急促，像是早有預(yù)料。

    “唔...反正沒死?！?/br>
    提到牧青焱路妤興致勃勃的勁頭消停了些，將兩人過近的距離拉遠，一個人走到推拉門開口處。

    “你想要什么?”

    她的目光終于從小樓上移開，落到準備一腳踏在鏤空欄桿上翻過推拉門的路妤身上。

    “淼淼這次進步很多了啊，真是孺子可教，我就喜歡淼淼這種學(xué)得快的?！?/br>
    把腳從即將踏著的欄桿上拿開，路妤回頭對著牧青淼笑意盈盈。

    “你不是會無緣無故留哥哥命的人?！?/br>
    牧青淼走到推拉門旁，從衣兜里拿出鑰匙，把掛著的鏈鎖打開，用力拉開了大門。

    “淼淼是在邀請我進去慢慢談?”

    緊緊跟在她身側(cè)，路妤頗有興趣地打量著牧青淼現(xiàn)在的臉色。

    “不是，怕你踩臟門，”沒走幾步牧青淼就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正對著路妤，“你的要求應(yīng)該不長，趕緊說完。”

    “誒呀，真是無情啊淼淼，都不帶搭理我的。”

    “沒用，不管你想改變我什么，都沒用的?！?/br>
    明白她這句話里的深意，路妤不再插科打諢，正色道:“為什么這么說?”

    “之前也好，現(xiàn)在也罷，你似乎都對我沒敵意，我甚至有種荒謬的直覺--如果發(fā)生了什么，你會站在我這邊，”她用看瘋子的眼神與路妤對視，“明明我也是曾經(jīng)傷害你的敵人，為什么你對我和哥哥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這很復(fù)雜，系統(tǒng)，男主，價值觀...路妤只能一時語塞。

    “算了，不管理由到底是什么，我都不在乎，提要求吧?！?/br>
    “池開霽的選舉中牧家的選票，不論明的暗的，都需要全部作廢。”

    “只作廢，不轉(zhuǎn)移?”

    “轉(zhuǎn)移可就成了活靶子，這燙手山芋沒人能接，”路妤攤攤手，“得在正式選舉當天臨時變卦，才能打得池開霽措手不及。”

    “這么龐大的工程量，還要求不泄露風(fēng)聲，你倒是很會出難題。”

    “我可是非常相信淼淼你的能力，這點小事肯定不在話下。”

    路妤又開始笑吟吟看她，不知為何，這次牧青淼移開了視線。

    “哥哥他...”

    話說到一半，牧青淼突然停頓，換了個話題。

    “你有meimei嗎？”

    “嗯?沒有呢，怎么，淼淼想要jiejie啦?”

    “不，沒什么，交易達成，你走吧?！?/br>
    ......

    路妤離開了，牧青淼抬頭仰望身前的建筑物，叁層小樓在深沉夜色里像一只蟄伏的巨獸，恍惚間要將一切吞沒，久違的窒息感涌了上來。

    “...如果...是你的話...”

    --輕語消散在微涼的晚風(fēng)之中，再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