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娘
她們跟隨婦人走進了那間破舊的房屋,屋內(nèi)光線昏暗,簡陋的家具顯得陳舊破敗。 盡管四周的環(huán)境依舊簡陋,但相比外面稍顯整潔一些。 婦人指了指一個角落,那里坐著一個年輕瘦弱的女孩,神色憔悴,顯然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婦人聲音顫抖:“這是我的女兒,昨天剛被李家選為了祭娘?!?/br> 她的眼中忽然溢滿了絕望和哀求,雙腿彎曲,就要跪在地上,婤?眼疾手快立刻攔住她。 “兩位姑娘,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她……我實在不知道找誰了……” 婦人不肯起來,緊緊地抓住婤?的手臂,凄厲的聲音在屋內(nèi)回蕩。 “既然你們可以進來這里,那肯定也有出去的辦法……” 婦人忽然這樣傷心地請求她們,讓少女們有些失措甚至是尷尬。但她們心中明白,不能因為她是女人,就放松警戒心。 山上的尸骨實在是有些詭異。 婤?還是輕聲安慰婦人:“別擔心,您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好好地和我們說一說。” 趙蕓點了點頭,抬起破舊的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她起身給兩位少女倒了一壺茶,但兩人都沒喝。 幾十年前,幾個穿著黑色袍子的年輕男子進入了欄村,他們宣稱能專門窺測出人的命勢。 他們自稱姓李。 欄村的村民們常年居住在山里,淳樸善良,接納了這幾個外鄉(xiāng)人想要在當?shù)厣畹囊蟆?/br> 漸漸地,村里開始出現(xiàn)怪事。 夜間會有紅色的火光在窗前跳躍,又或者是半夜會聽見哭喊聲。 村民們知道李家人擅長一些“術(shù)法”,便請了他們來幫忙解決這些怪事。 李家人熱情地答應(yīng)了,他們出手后,村子里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祥和安寧。 村民們更加信任他們,甚至有村民開始找他們治病。 村里的男丁開始一個接一個地離奇失蹤。這個寧靜的村落,本以農(nóng)耕為生,村民們各自擁有著一片辛勤耕耘的田地,每兩季便播撒下希望的種子,期盼著小谷粒的豐收。 即便是勤勞的雙手與汗水的澆灌,收成卻始終未能豐盈,僅能勉強維持生計。 往日里,女男并肩在田間辛勤勞作,共同承擔家庭與農(nóng)活的重擔。但隨著男丁們的相繼失蹤,這份平衡忽然被打破。 繁重的農(nóng)活全部壓在了女人們的肩上。她們不僅要繼續(xù)完成田間的耕作,確保作物的生長,還要肩負起照顧家庭、撫養(yǎng)孩子的重任,生活更加艱辛而沉重。 而大多數(shù)人家都是五口人以上。 趙蕓家那時要幸運一些,爺爺躲過了一劫。 唯獨李家人種植的谷物是紅色的艷花,果實圓而光滑。 李家人這次提出的應(yīng)對方法是,每家都要定期和山神上供一定數(shù)量的糧食,以示尊敬。 婤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這不就是利用無知者的純真,行那招搖撞騙之實嗎? 婦人搖了搖頭。 村民們按照李家人說的去做,沒過兩天,男人們還真的就回來了。 但男人們的表情卻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雙眼烏青,嘴唇泛白,身體發(fā)冷,平日里要蓋著毯子。 雙手也不停地發(fā)抖。 李家人這次只是笑著說了一句不得多問,扔下了一包黑色的藥丸,讓他們定時服用,能緩解這種癥狀。 藥丸很快就吃完了,村民去找李家人尋求幫助的時候,他們就開始提條件。 他們想要藥丸,就得用值錢的東西來換。 欄村的村民們向來是自給自足,手頭上唯一值錢的就是糧食。 這是村民們活命的口糧。 男人們沒有藥丸的時候就會開始發(fā)狂,甚至毆打妻女。 讓原本就吃不飽飯的家庭,境況更加糟糕。 尤其是還在發(fā)育期的少女,身體很快就變得干癟起來。 她們根本就沒有力氣還手和逃跑。 婤舟把玩著手腕上的弓弩,大概知道那藥丸是什么了,是罌粟制成的鴉片。 趙蕓繼續(xù)哽咽著說:“你們不知道,李家人很快就控制了整個村子,因為他們有邪術(shù),誰也無法反抗。他們說這是為了村子的安寧,但其實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br> 婤舟問她:“什么樣的邪術(shù)?” 趙蕓的臉色忽然變得慘白,眼神有些飄忽,搖了搖頭不愿意多說。 婤舟沒勉強她,又回到最初的話題:“您剛剛說,祭娘?” 據(jù)趙蕓的解釋,李家人掌控欄村之后,就開始研究長生之法,村中不時可見他們舉行神秘儀式的身影。 某一天,李家的家主李妄,讓全村的女孩都聚集在李家的祭堂門前。 他挑了一個年紀很小的女孩,強行讓人把她抱進了祭堂。 母親日日夜夜都在祭堂門口等女兒,但什么也沒等來。 她的女兒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小女孩只有母親,父親在她剛出生的時候就死了,死之前還在煮食藥丸。 村里沒有人敢為她們出頭得罪李家。 直到母親聽見墻內(nèi)凄厲的哭喊聲,聞到了焦?jié)獾臒熚丁?/br> 她流著淚,一頭撞死在了墻上。 陰歷的八月十五,即是上祭之日。 “已經(jīng)持續(xù)幾十年了……村里人都不敢生女兒,生了也是直接……生怕自己的女兒就這樣……活生生地被……” 婤舟離開座椅,四處看了看。趙蕓說家里窮,但她家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墻上好像還雕刻著什么精細的花紋,有些斑駁了。 婤舟蹲在趙靜面前,盡量擺出無害的樣子,但她只是瞪著婤舟身后,女孩蜷縮在角落里不停地發(fā)顫。 婤舟感覺她顫抖得好像要比剛才更厲害了。 她順著趙靜的視線,往后看了看,地上什么也沒有,只有自己的身影。 趙蕓的聲音哽咽,眼眶泛紅:“我的小靜,出生的時候一點動靜都沒,不哭也不鬧,就那樣眼巴巴地看著我……” “是我對不住她,我應(yīng)該帶著她逃跑的……” 婤?握住趙蕓的手,嘆了口氣:“但是你們倆能逃哪去呢……” 她又看了看在角落嘗試和女孩說話的婤舟,咬著牙說:“我一定要拔了他們的皮不可!” 婤舟正嘗試著用溫柔的話語和手勢接近那個女孩,但女孩只是呆滯地盯著天花板,與周圍壓抑的氣氛融為一體。 婤?覺得可能是她太傷心的緣故,沒多想。 趙蕓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的淚光:“你們今晚就住在我這里吧。” 婤舟和婤?接受了她的邀請。 李家人要在滿月的前幾日才會過來帶走趙靜。 晚飯后,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婦人帶著她們回到了房間:“你們先休息吧,明天再說。還有……如果夜里有人敲門的話,千萬不要開門……” 說完,她就回房歇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