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時候林鶴雙臂交握,像個老媽子一樣愁容滿面道:“不仰仗你仰仗誰?難道我還能一直照顧你?照顧你一輩子?” “為什么不可以?”沈碧云拉著林鶴的手嘟嘟囔囔,“若日后我嫁人了,你也跟過去就好啦!” 林鶴名義上是沈碧云的貼身丫鬟,若沈碧云執(zhí)意要帶林鶴陪嫁,也是符合常理的。 如果不是晏浮生橫空出現(xiàn),林鶴本應該只屬于她沈碧云一個人。 不論她愛不愛林鶴,林鶴都應該是她的。 這是他們林家欠沈家的,然而林鶴還是報答錯了人,她赤誠之心都奉給了晏浮生,這才是天底下一等一的笑話! 沈家出事之后,沈碧云不敢再懈怠,日日修煉,四處求丹問藥,即便是用爐鼎的法子她也要修!后來太后被廢,沈碧云失去了靠山,幸好當時沈家的冤屈被洗清,她有了重新在鳳陽城立足的機會,便張羅著尋一貴胄結(jié)親。 沈碧云精心盤算,和執(zhí)掌問天門的秦家定了親事,可最后這門親事還是被晏浮生攪黃了! 晏!??!生!沈碧云至今都沒有想明白,她從頭至尾沒有招惹過晏浮生,為何晏浮生處處針對她?處處為難她? 明明她已經(jīng)有林鶴了,為何還不知足?! 沈碧云用爐鼎修煉的消息敗露,問天門立即前來退婚,當時沈家前前后后被擁堵了個水泄不通,全都是來看她沈碧云的笑話的?! 林鶴責備她丟了沈家的臉面時,她林鶴到底有沒有想過,難道她在晏浮生的床帳里就風光嗎?! 這么多年來,沈碧云自問從來沒有針對過晏浮生,可晏浮生咄咄逼人步步緊逼,饒是她逃到了八荒之地,才終于安定下來。 她日日苦修,就是為了不受任何人的欺負,為了能站在晏浮生的面前,將林鶴從她身邊搶回來! 她不愛林鶴,但不能允許其他人奪走她的林鶴。 那一年聽說林鶴死了,沈碧云開懷大笑,她知道晏浮生的好日子到頭了,接下來就是一報還一報,讓她后悔莫及、悔不當初的時候了。 林鶴啊林鶴,如果當初你跟了我,就不會落得這么一個凄涼的下場了。 短短十五年過去,如今沈碧云修為已至大乘,試問這普天之下有幾個人能與她抗衡?! 如今紅蓋頭底下的雖然是假貨,但好歹她已經(jīng)給了林鶴一個名分,哪里像當年的晏浮生,一面寵著林鶴,一面另立帝后,想必那些年林鶴在宮里的日子也不好過,于情愛一事,晏浮生實在太糊涂了。 沈碧云一面想著,一面抬起玉手,掀開繡著鴛鴦的蓋頭,露出蓋頭底下容貌昳麗的臉。 鳳眼微垂,慈眉善目,膚白如雪,吹彈可破,恰是當年林鶴的溫潤模樣。 晏浮生,你看到了嗎? 你心愛的林鶴,正在與我拜堂呢。 你給不了的名分,由我來給,你要不起的東西,我要得起。 喜慶的奏樂吹響,龍城的百姓一陣陣地歡呼,此時此刻,仿佛盛世天堂。沈碧云再次拿起酒杯,對四方來客說:“愿天下人皆知林仙長與本尊年少相知,鐘情不移,苦盡甘來?!?/br> 慶祝之后,沈碧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城外五子崖的方向,也不知道晏浮生還能還有多少力氣,一路殺到了龍城,也該歇歇喝一杯喜酒了。她微笑著吩咐左右:“送林仙長回房歇息,本尊還有一位客人要等呢。” 新人露了面,容貌令人傾倒,的確和當年林鶴長得一模一樣。此事蹊蹺,便是當事人也覺得稀罕。 林鶴摘下面具,摸了摸上面被火燒傷留下的疤痕,唇角露出一絲苦笑。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圍觀了“自己”的婚禮后,事情越發(fā)變得荒誕可笑。 好似這一切的一切,都與她無關,有她沒她,這場戲仍然能繼續(xù)唱下去。 可是這世上怎么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沈碧云到底用了什么辦法瞞天過海,她竟一時也想不明白。 林鶴又瞧見了人群里東張西望的貍奴。 貍奴上下打量著她,眼神變得愈發(fā)古怪,接著她猛地倒抽一口氣,失聲道:“你……你才是?!!” 林鶴朝她微微一笑,抬起一根食指比了個“噓”,即便面目丑陋,她看起來也如菩薩一般令人賞心悅目。 貍奴震驚得說不出話,直勾勾地盯著林鶴看,看她戴上那素銀面具,更是驚奇萬分。 林鶴輕描淡寫地問她:“你是不是認識城樓上那位女子?” 貍奴咽了咽口水,梗著脖子說:“她是鴨蛋的母親,根本不是什么林鶴。” 林鶴說:“鴨蛋是公主?” 貍奴撓了撓腦袋,將他所知道的真相娓娓道來。 第12章 城樓上與沈碧云拜堂的那位新人,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花期。 花期的族人在晏氏建立王朝以前就已經(jīng)來到了這片土地上,那時正逢十七王之亂,姬氏的后代們?yōu)榱藸帄Z天下正主的地位互相殘殺,花期的祖輩便是其中一位王。 可能是厭倦了手足相殘、兄弟相殺,那位王做出了令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決定——舉家搬遷。 年輕的□□然決然,帶著幾百家眷長途遷徙,翻山越嶺,最終在離荒的盡頭,一個名叫虛空之海的地方安頓下來了。 這里沒有可以耕作的土地,也沒有放牧的環(huán)境,除了苔蘚,大地上幾乎長不出任何植物,一年到頭甚至連日光都看不到。唯一的優(yōu)勢是,這里離下界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