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先去酒店接上理查德，上車的時候，昭昭埋頭就往后排鉆，準(zhǔn)備開車門時，手被裴僅摁住了。

    她反應(yīng)了一下才把手抽出來，皺眉看他，“干嘛。”

    “坐前排。”裴僅說。

    “前排是女朋友的位置?！闭颜颜f。

    “我這里沒有這種規(guī)矩?！?/br>
    昭昭抬眼看他，“你會讓其他女生坐你的前排嗎？”

    裴僅說：“還沒有人坐過我的車。”

    昭昭愣了下，又反應(yīng)過來，裴僅剛回國，這車應(yīng)該也是剛買的，沒人坐過也很正常。

    在昭昭思考的時候，裴僅又開了口，“難道你更希望和你的那位客戶坐在一起？”

    雖然很想說，和理查德坐在一起聊天可比和他舒服多了，但想到朱楨說的話，昭昭猶豫片刻還是坐到了前排副駕的位置。

    上了車后，裴僅開始輸入導(dǎo)航。

    十幾公里的路，昭昭一直望著窗外的方向閉嘴不說話。

    “無聊可以連藍(lán)牙。”裴僅說。

    昭昭手里又開始捏著手機(jī)，她一緊張或者尷尬就喜歡捏著點(diǎn)什么東西，這樣比較有安全感。被她充當(dāng)安全感的東西有很多，從背帶到水壺到人的胳膊……

    以前裴僅的胳膊經(jīng)常被她捏得一道紅一道紫，她有時候自己無知無覺反應(yīng)不過來，看到的時候還會驚訝，問裴僅胳膊怎么了，是不是過敏，裴僅就會捏她的臉報復(fù)回來，說是啊，過敏源李昭。

    昭昭捏著包鏈的皮帶部分，掐了兩道痕，說：“算了吧，挺麻煩的?！?/br>
    她不想要每次一上裴僅的車，手機(jī)就會自動連上他的藍(lán)牙。

    雖然她知道，這可能是她第一次坐這輛車，也是最后一次。

    下一秒，裴僅在中控屏上點(diǎn)了幾下，一首熟悉的曲子前調(diào)響起。

    隨著曲子的播放，昭昭握著包鏈的手越收越緊。

    一直到車子開到酒店，看到理查德站在門口向她揮手，昭昭緊握著的手才終于松開。

    她打開車門下車，同時裴僅也從車?yán)镒吡顺鰜怼?/br>
    理查德看到昭昭身后的裴僅后，視線停在他臉上打量了許久，隨后看著昭昭笑著說：“難怪你不愛我，原來你有這么帥的男朋友。”

    昭昭去接理查德的行李箱，但被裴僅拿了過去，往后備箱放的時候，昭昭和理查德說：“他不是我男朋友?！?/br>
    “哦？”理查德挑眉，“那是什么？哥哥？”

    昭昭又用她蹩腳的意語壓低聲音說：“仇人。一會兒幫我干掉他吧?！?/br>
    理查德聽完愣了下，然后哈哈笑起來，“哦天哪昭昭，你是我見過最可愛的中國女孩?！?/br>
    路上，裴僅只默默開車，理查德好奇問了他幾個問題，都是關(guān)于他的職業(yè)相關(guān)，沒問他和昭昭的關(guān)系。

    大部分時候，理查德都是在和昭昭對話，全程中文，偶爾幾句理查德不小心用了母語，也會貼心翻譯成中文再同昭昭講。

    每到這個時候，昭昭就看到裴僅的視線若有若無地飄過來一下，仿佛在說，原來老外都知道你意語水平不行。

    順利將理查德送到機(jī)場，回去的路上，只有裴僅和昭昭兩人。

    車門關(guān)上，裴僅開了口，“當(dāng)年教你的，都白教了?！?/br>
    昭昭咕囔著嘴，不服氣，“我明明是可以用意大利語交流的，只不過是因?yàn)槔聿榈碌闹形奶昧??！?/br>
    空氣寂靜了片刻，只有音響里傳出的純音樂聲，裴僅說：“我說的是，教你遠(yuǎn)離那些外國人。”

    昭昭：“……”

    “還有?！闭颜堰€在無語著呢，裴僅又說，“仇人？我們之間的仇是什么？你又打算什么時候干掉我。”

    ……可怕。

    昭昭以為當(dāng)初裴僅只是用學(xué)霸思維給她劃了幾道重點(diǎn)，卻沒想到短短幾天的學(xué)習(xí)，裴僅竟然能聽懂這么復(fù)雜的詞匯了。

    仇人、干掉他……這幾個不在常用語里的詞，昭昭記了一個多星期。

    “開玩笑的嘛。”昭昭心虛地說。

    耳邊傳來一道輕微的哼笑聲，昭昭偏頭看過去，裴僅的唇角還掛著未消的笑意，雙眼微闔，側(cè)臉棱角分明。

    他們之間太熟悉了，以至于不管經(jīng)歷過什么樣尷尬的、敵對的場面，只需要幾分鐘相處下來，就很容易回到那種熟悉的、親密的狀態(tài)。

    放在以前叫作曖昧親昵，放到現(xiàn)在叫作沒有分寸。

    不應(yīng)該。

    車子經(jīng)過一條很長的高速，車窗外濃郁的夜色在寂靜環(huán)境的襯托下顯得格外沉重，駛出高速后，不遠(yuǎn)處路過一個寺廟，燈火通明，香火旺盛，從視線的體驗(yàn)感來說，頗有幾分柳暗花明的意味。

    不過昭昭是知道這間寺廟并沒有傳聞中的那么靈的，她曾經(jīng)帶著裴僅許過那么多次的愿望，但根本沒有絲毫的用處。

    距離家越來越近，昭昭憋了一路的疑問終于要憋不出了，她剛一開口，卻和裴僅的話撞了個滿懷。

    “你和——”

    “你有——”

    “你先說。”

    “你先說?！?/br>
    昭昭：“……你先說，我等你說完再問?！?/br>
    裴僅頓了下，他的眼睛望向前方的漆黑中，片刻后低沉著聲音，“他對你還好嗎。”

    這句話不算疑問句，昭昭對裴僅很了解，他在想要讓她放棄什么的時候，就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當(dāng)然好，很好，非常好?！彼谜Z氣來強(qiáng)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