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打敗一個離開了的人,是多機會渺茫的一件事。 她和他見到她的第一眼一樣,即使沒有人刻意迎合她,她仍舊能自得其樂擁有自己的世界。 她和她第一次認識的人,陸廷深,玩得很開心。 所以當初第一次見到他,安慰他時說的那些話,她也會對陸廷深說嗎? 他仇恨所有被她目光注視過的人。 他很想證明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他選擇一個人離開了包房,他希望能等來李昭尋找他的消息。 謝歸并沒有察覺到哪里有什么不妥,比如明明是他一晚上沒有說話,李昭憑什么還要去理會他。比如如果他想獲得李昭的注意,應該走過去牽起她的手,而不是賭氣似的離開。 比如他不知道,李昭最恨的就是,一言不發(fā)的離開。 他只知道李昭和陸廷深回家的消息很快在他們的群里散了開來,最后離開的人看到了李昭將醉得不省人事的陸廷深搬上了出租車,說了陸廷深家的住址。 而陸廷深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們都知道。 李昭那雙漂亮的眼睛的確很難讓人產(chǎn)生邪念,可她又是一個太漂亮太漂亮的人。 你指望陸廷深能在這種時候把持住自己,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謝歸就后悔自己這一晚上像個混蛋一樣裝作不在意樣子的行徑,他叫車去了陸廷深家樓下。 但等了一個晚上,都沒有等到任何人從里面出來。 他的電話反復打著陸廷深的,以及李昭的號碼,但一直無人接聽。 在陸廷深家樓下的一個晚上,他的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種可能性。 但最終都導向了一個結果——他十分堅定地想要擁有李昭,不論她身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天知道李昭電話接起的那一瞬間,他有多興奮,同時又多忐忑。 他迫不及待想要向她昭示自己的真心,可她對他說:“我沒你這么隨便。” 原來她都知道。 他掛斷了電話,又是很長一段時間,他又在說服自己,不要再去了,不要再去了,沒有用的,就像他的出生一樣,從那一刻就已經(jīng)注定了,而有些人,也注定就是不屬于他的。 可他沒想到,她那天竟然主動來了,她蹲在她身前,像夢境一樣的出現(xiàn)了。 可是只是為了告訴他,她以后不會再來了。 謝歸覺得那一刻他人生中所有的勇氣都集中了起來,他對她說: “喜歡我吧?!薄耙驗槲乙呀?jīng)喜歡上你了?!?/br> 哪怕她心里有另外一個人又能怎樣,離開的人是沒有資格競爭的。 這是他和他母親學來的道理,即使是不光明的心思和手段,但只要牢牢盯緊目標,抓到自己手里的,就是自己的。 他很清楚地記得她答應和他交往的那天是怎樣的一個場景。 那個漫長又短暫的最后一個暑假,他陪李昭在一個商場里兼職。 她穿著統(tǒng)一的工作服,耐心又細心地和來往的人介紹店里的產(chǎn)品。 大部分過路的人都會對這種推銷視若無睹,有的人甚至會直接把宣傳的冊子接過當著她的面扔在地上。 起初謝歸會走過去將那人暴揍一頓,但他很快發(fā)現(xiàn)這樣行不來,因為這樣的后果只是李昭被開除,拿不到該有的工資,還要費心思再去找下一份。 后來謝歸大手一揮買下店里的所有現(xiàn)貨接李昭提早下班,李昭氣得幾天沒和他說話,就因為他亂花出去的錢她靠拿提成得賺幾十年才能補完,直到后來他答應把買來的東西送到朋友的店里賣李昭才消氣。 再后來他花錢雇人假扮路人,專門走到李昭面前 ,有人負責接她的傳單,有人負責捧場充人數(shù),有人負責買下產(chǎn)品算在李昭的業(yè)績上。 但這很快也被李昭發(fā)現(xiàn)——因為李昭實在運氣不好,她有次被分配到了最滯銷的產(chǎn)品區(qū),結果當天賣了最佳的銷售量。 鑒于他的累累前科,李昭很快將懷疑的矛頭指向了他,他根本不擅長抵擋她的審問,于是幾句話之下,他承認了自己的行為。 他說,如果她不開心的話,他以后不會再這樣了。 但那天李昭看著他很久沒有說話,她手里還握著沒有發(fā)出去的傳單,窗外倒映著即將落幕的夕陽,商場里響著優(yōu)雅綿長的大提琴音樂聲,那是夏季白日最長的一天。 “在一起吧。”她忽然說,“被你砸錢的動作砸暈了,怎么樣,沒想到吧,貪財好色就是我本人。” 他清楚地看到,在她故作輕松和活躍的語氣說出這句話時,眼眶一瞬間的泛紅和努力憋回去的眼淚。 他沒有去細究,也不敢去細究這滴沒有落下的眼淚是因為什么。 他只知道,這雙眼睛從現(xiàn)在開始,至少在這一刻,終于看向他了。 他沒和李昭提起過那個叫做裴僅的人,李昭也從不主動和他講起他,他們十分默契地把那個他們都知道沒有過去的過去,選擇了屏蔽和逃避。 謝歸很清楚,那天在居酒屋,李昭抱著他邊哭邊說對不起時,不是她第一次想起裴僅,當然,也不會是最后一次。 可他能怎么辦呢,怨恨自己沒有早點來嗎?還是怨恨他走得太晚,他要因為她想起了他而憤怒或傷心地退出嗎? 當然不行,他要讓她的愧疚覆蓋回憶淌過的長河,他要讓她每次想起那個人的時候伴隨的都是她自己的敲打,他要成為她每次想起愛這個詞的時候,唯一想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