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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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對峙中,他先開了口:“殿下?” 男人背對燭光站著,宋吟秋分辨出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的失真感。 她道:“沈嶼?” 她的爵位壓過沈知弈,直呼其名倒也算不上是逾越。 沈嶼靜了片刻,再開口時已然放松了警惕,仍是淡淡的音色:“夜深露重,想必王府早已落鎖。世子沒有盡早回府,流連于這般煙花之地,也不怕遭人口舌?” 宋吟秋雖不愿多生事端,但幾次三番被問起此事,也難免有些不耐。 她反唇相譏道:“大人此話何意?尋花問柳之事,我等朝廷中人,可擔不起罪責。” 這人有什么毛?。坎皇钦f了權(quán)當沒這事嗎? 許是她的言辭有些激烈,沈知弈一時間沒接話,過了半晌才道:“抱歉,是我唐突了?!?/br> 正在這時,沈知弈身后,又一人推門而出。她左右打量幾眼,摸不透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但無論如何,兩邊都是不能得罪的恩客。 她低身施禮:“夜深風寒,兩位公子還請盡快回屋才是。” 宋吟秋觀她衣著打扮,應(yīng)該是樓里名氣不小的姐兒。 沈知弈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還有未盡之語。但他轉(zhuǎn)身,姐兒扶著門請他進去,他沒再看宋吟秋,只道: “世子也早些安寢吧?!?/br> 宋吟秋沒應(yīng)聲,他也不在意,姐兒再朝她施一禮,關(guān)了房門。 回廊再次陷入昏暗,于無聲處更顯得樓下噪聲喧擾。在風處說了這么一會兒話,宋吟秋睡意全無,摸黑回到里間。經(jīng)過外間時,卻發(fā)現(xiàn)燃著花間露的香爐已經(jīng)熄了。 鬼使神差的,她挑起一小堆香灰嗅了一下。 下一刻卻愣住了。 這合該是百花制成的花間露里,隱約雜著一縷安神香。 第5章 事發(fā) 連日無事。自打從醉花樓回來后,宋吟秋稱病在府,閉門謝客。李順大抵也從府醫(yī)處知曉她的病并非毫無緣由,沒來尋她麻煩。期間唐明書倒是酒醒來尋過她兩次,也沒什么正經(jīng)理由,皆被小廝打發(fā)回去了。 宋吟秋難得樂得清閑,連帶著豫王府蕭瑟的秋景也順眼柔和了許多。 只是逍遙日子沒過幾日,便有人按耐不住了。 流木來報時,宋吟秋正捧著市面上時興的話本。王府內(nèi)不讓有什么女紅香料之類的玩意兒,礙于皇上的意思,她也不便讀什么治國理政之策,只在四角天空的府院里乏善可陳地數(shù)著日子。 “世子,府外通傳,是大理寺的人。說是請世子去大理寺協(xié)助查案?!?/br> 宋吟秋從書案抬首,盯著桌上放涼的茶水,問道:“皇上的意思?” 沒人應(yīng)她。雖說連個口諭也沒,但那位喜怒無常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京城里這些還未成家的親王世子們?nèi)兆佣歼^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直接請她到大理寺,想必又有什么難搞的幺蛾子。 “來的是誰?” 流木附在她耳邊說了名號。 宋吟秋沉默不語,流木試探著問道:“請人進來嗎?” 宋吟秋瞥了他一眼:“人是朝廷命官,還能給攔在外邊不成?” 流木領(lǐng)命前去招待。她放下話本,流鶯已經(jīng)取了外衣來。 “大理寺丞親自來請,”她披上外衣,喃喃道,“還真看得起我?!?/br> 她不緊不慢挪到了前廳。大理寺丞等候多時,千盼萬盼總算是盼得這位祖宗出來。豫王世子性子軟弱,這是京城人盡皆知的飯后閑談。但再怎么軟弱,人也是皇家的世子,而他不過是個當差的,哪里比得上人身嬌體貴。 四目相對,大理寺丞卻忽地忘了行禮,慌張垂下眼。 ——無他,這豫王世子的相貌,未免好看得有些過了頭。 宋吟秋見他久未開口,按下心中詫異,只是咳了一聲,道:“大人久等。我前些日子不慎染了風寒不便見客,閉門歇養(yǎng),未曾想大人突然造訪,有失遠迎?!?/br> 大理寺丞這才回過神來,趕忙起身行禮道:“世子客氣了,鄙人是大理寺新調(diào)任的寺丞,今日奉旨來請世子到大理寺,不為別的,只是協(xié)助查案,不消半日便送殿下回府?!?/br> 哦,原來圣旨是有的,只不過沒傳到她耳朵里罷了。 然而宋吟秋并不急,端起桌上晾得剛好的茶水淺呷一口:“怎么這樣急?可是大人喝不慣這蒙頂甘露?” “世子賞茶,自然是好的。只是上面催得緊,若是耽擱了,我們也不好交代啊?!?/br> 宋吟秋觀他神色焦急不似作假,也不像是個能主事的,問不出什么東西來。 也是,新官上任,若不依附權(quán)貴,也就不過是賤命一條,被架空在朝中湊個數(shù)罷了。都是做奴才的,天子腳下,誰還不是依仗著主子們的威勢做事。天地以萬物為芻狗,可朱門內(nèi)的狗尚且頓頓得了炙rou吃去呢。 她自是知曉大理寺尋她所為何事。 “也好,”她噙著一點得體的笑,盡管好幾天沒這樣端著架子笑了,難免有些生硬,“煩請大人帶路了。” 大理寺并不近,宋吟秋坐著馬車一路顛簸,緊趕慢趕還是耽擱了好些時辰。 她掀簾下車,門外的侍衛(wèi)早曉得她要來,一路暢通無阻地放行了。而在偏廳迎她的,竟然是大理寺少卿。 多新鮮。 她被圈在豫王府中近十年,除了各種無聊的宴會,還是第一次這么頻繁地見著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