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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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征上前一步:“是啊,如此重案的疑犯,哪里是我說要見就一定能見到的?” “世子果然最是明事理的?!?/br> 沈林毫不退讓,彎了彎唇角,“臣一言相勸,這大理寺于世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好地方,常來常往,說不準何時便會在此落了腳?!?/br> “沈大人的勸告我收下了,我也有一言想勸告大人?!?/br> 秦征不屑輕笑,目光似有似無的瞥向被他掩在身后的那縷輕紗,“我與九殿下自八年前相識……交情不淺,我自然也更了解她些。” “我們這位殿下看起來人畜無害,實則手段頗多善于心計,她既能用與你的交情賣東宮的人情,日后未必不能連你的性命也一塊兒賣了去——沈大人可要小心,別引火燒身了才好?!?/br> 第20章 他一言道過,洛久瑤的動作微微發(fā)僵,下意識看向沈林。 沈林抬眼,嗓音發(fā)冷:“是嗎?秦世子口中說著與殿下交情不淺,卻在臣面前盡言的是詆毀之語,如此便與人論交情深淺,未免太大言不慚了些?!?/br> 秦征面色一暗。 “沈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膽大包天私換重案疑犯,這可是不小的罪。” 他不再裝樣子,揚著下巴指了指他身后,“年關(guān)在即大軍將要回京,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我若將此事宣揚出去,也不知圣上是會看在沈停云的面子上保你,還是借機責難沈家,以過抵功?” 他壓低些聲音,話語剛剛好響在三人之間,洛久瑤將他的威迫聽得清楚,伸手輕輕扯了扯沈林的衣袖。 沈林依舊擋在她身前,沒有動,也沒有回頭。 于是洛久瑤前行一步,與他并肩。 “世子原是來找九殿下的,剛巧殿下前些日子提及在長景殿拾到的長釘,猶自感嘆,世子的鉤月刀之利不僅能削落長釘,怕是連殺人都不會見血的?!?/br> 她意味深長道,“秦世子,朝臣的死只能為圣上帶來一時困擾,威脅圣命卻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你既說九殿下背倚東宮,也不知太子殿下若花心思查下去,圣上是會先處理眼下這樁案子,降罪于妄圖茍且偷生的九殿下,還是會借此東風來料理秦王,分一寸崇昌的地界?” “那枚長釘果然……” 秦征眉目一凜,頗有幾分不可置信,“所以你如今是在要挾我?” 洛久瑤不慌不忙:“世子做什么是世子的自由,我們本就井水不犯河水,談何要挾?” 一語道過,洛久瑤徑直牽過沈林的衣袖:“大人風寒未愈,天涼風冷,請上車罷?!?/br> 馬車悠悠穿過兩條街巷,洛久瑤始終未摘下冪籬。 馬車平穩(wěn),車內(nèi)安靜,她的心卻始終難以安定下來。 沈林坐在對面,她抬起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可他們就這樣相對坐著,久久無言。 良久,有風順著未關(guān)合的車窗吹入,冪籬的紗輕輕蕩了蕩。 洛久瑤低聲開口:“沈林,方才秦征所言……” 話才說了一半,她卻說不下去了。 秦征所言并不都是假話。 手段頗多善于心計,用與沈林的交情賣東宮的人情。 她的確是這樣的人,也的確這樣做了,包括慣來不愿在沈林面前露出的銳利模樣,今日也一并給他瞧了去。 車輪轆轆,馬車轉(zhuǎn)過一條長街,途徑街角的冷風一瞬灌進來,洛久瑤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 沈林關(guān)合車窗,嘈雜聲便也都被掩在窗外,再聽不見了。 “殿下,臣只信自己親眼看見的。” 亮起的天光自窗紙映進來,沉沉浮浮錯落在冪籬的輕紗上,流淌進洛久瑤的掌心里。 洛久瑤蜷起指尖,卻握不住那道憑空而落的光。 沈林的聲音再次響起。 “殿下曾交給臣長釘與聘單,幫臣去信給北地,殿下與賀小姐素昧平生,見其落水想要救人亦是出于真心,這些臣都親眼得見,看得真切。” 洛久瑤眼睫微斂。 不是這樣的。 前往長景殿是為了遇見他,交付物件是想取信于他,去信給北地亦是要借機證明自己的價值給東宮看,從而在宮中立身。 落水救人更是因沈林說過賀家蹊蹺,而賀令薇剛好是一處調(diào)查的契機……行事之本早已經(jīng)在她的思緒中刻下烙印,即使她不想如前世那般多番算計,可直到如今,她所做的樁樁件件卻皆有目的。 她遠沒有沈林所說的那樣坦然。 洛久瑤垂首,眼前的紗便也輕蕩,緩緩墜下。 本該垂落至膝處的紗卻被一只手接住了。 輕紗隨著流淌進來的光線一同覆落在沈林的掌心,隱隱透出他修長的指節(jié)。 他沒有下一步的動作,聲音卻柔和又清晰的落入她耳中。 “如今亦然。殿下將冪籬取下,臣才能看清楚殿下?!?/br> 洛久瑤指尖微僵,好似隨著胸腔內(nèi)的心臟一齊顫動起來。 她伸手觸到那一點躍動的光亮,也觸到他微涼的掌心,將輕紗撥開了。 — 馬車沒有回沈府,而是中途停在了熙朝茶閣側(cè)的巷子中。 洛久瑤再次扣好冪籬,二人一同走入雅間。 落座在沈林身后,洛久瑤才發(fā)覺,她兩次見到程驚鴻皆是在這間茶閣。 少年才自西沖府練過兵,不嫌冷似的換了身輕袍,腳步輕快地自房門走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