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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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林卻執(zhí)拗道:“臣會等著殿下?!?/br> 洛久瑤眼睫微斂,搖搖頭:“大人會這樣說,于我而言已是足夠,請回吧?!?/br> -- 送別沈林與沈停云,回到延箐宮后,洛久瑤心間仍念著在燈花臺所言所聽的話語。 清臺寺禮佛的確是她與太后獨處的大好時機,只是她今日思慮之時大意脫口,沈林面上雖沒有說什么,內(nèi)里卻是個執(zhí)拗性子,知道她的意圖后恐怕還是會想辦法相助。 她不能拖他入局,或許該另尋機會。 而關(guān)乎秦征,今日在燈花臺另一人,顯然是洛久琮無疑。 燈花臺旁是南蓉園,洛久琮與秦征會前往,會提及賀令薇,多半是當(dāng)初的把柄仍然在賀令薇手中未能消除,如今知道她沒有死,生怕她將證據(jù)放在宮內(nèi),節(jié)外生枝。 說來前世時,因洛久琮過早離京的緣故,她的確對他無甚了解。 洛久瑤在寢殿坐了許久,直到桃夭換茶時瞧見她沾染了塵灰草屑的衣衫,匆匆催促著她換下。 見沈林時不覺,換過衣衫后才覺身上乏累,洛久瑤索性抱著自小佛堂拿回的佛經(jīng)窩到軟帳里。 一張又一張,她翻過去,發(fā)現(xiàn)除去那張標(biāo)注了時日的《地藏經(jīng)》,還有一頁經(jīng)文亦在角落里作了注。 雖不得重視,但身為皇室子女,洛久瑤四歲跟在許美人身畔瞧她練字,六歲隨眾皇子入宗學(xué)讀書習(xí)字時,已能認得許美人書寫的大半字詞。 許美人初期習(xí)字時用筆生疏,那些歪七豎八的字跡便只有洛久瑤能看懂。 旁人瞧那注釋或許只當(dāng)是錯字亦或用錯了筆畫,卻不知許美人所寫的,本就不是他們所想的詞句。 歪歪扭扭的注釋言簡意賅,寫的是當(dāng)初太后言語誘導(dǎo)其調(diào)換襁褓,而后在章平八年,又逼迫其認下當(dāng)初謀害先皇后一事。 兩張宣紙,寥寥數(shù)語,洛久瑤翻看后只感心驚。 寢殿外忽而傳來通報聲。 “殿下,是六殿下前來。” 洛久瑤整理過紙張,又將兩張不同于其他的單獨拎出折好,妥帖收起。 才拉開簾帳,洛久瑄走進來。 許是晴日,她的氣色較洛久瑤往日見來好上許多,她笑吟吟的瞧著她,道:“晌午的太陽這樣好,的確適合小貓小狗在榻上窩著打盹兒?!?/br> 聽她玩笑,洛久瑤笑著起身。 她請洛久瑄坐下:“皇姐今日怎么有空到我這里來?” 洛久瑄不坐,拉著她:“天氣太好,我閑得慌,想請你到我宮中去下棋。” 她忽而找來,洛久瑤總覺不是下棋那般簡單,推脫道:“我不會下棋的,去了也只能瞧著?!?/br> 洛久瑄轉(zhuǎn)而道:“喝茶也好,皇兄今晨送來了些西境的茶,正巧你來與我一同嘗嘗?” 她鐵了心的請她去,洛久瑤推脫不過,只得應(yīng)下。 才披了件外袍繞出屏風(fēng),便見洛久瑄正坐在臨窗的矮榻上,端詳著桌旁那盆枯枝。 “你養(yǎng)這虞山紅做什么?光禿禿的,三五年也不會開花?!?/br> 洛久瑤動作微頓,問她:“皇姐知道這花?” 洛久瑄伸手點一點,枯枝便顫悠悠地晃蕩在她的指尖。 “是啊,皇兄宮里原本也有一盆,已生了葉子,想是不日便能開花了?!?/br> 她道,“這虞山紅最是挑剔扎根的土壤,燕京的土壤養(yǎng)不活它,你若不換了盆中土,還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見到它的花?!?/br> 洛久瑤眸光微深,輕言道:“多謝皇姐提點,我知道了。” 洛久瑄收回手,仰頭朝她笑:“什么提點,不過是所知一二,在你面前賣弄學(xué)識而已?!?/br> 坐在洛久瑄的書房中,洛久瑤才發(fā)現(xiàn),她真的是在說下棋。 棋盤上的棋子黑白交錯,是一盤未能下完的殘局。 洛久瑤看過案上棋局:“皇姐見笑,我的確不會下棋?!?/br> 她向來對下棋興致缺缺,耐不住前世的洛璇極愛下棋,又最喜歡同她一起,便總拉著她坐在棋盤前孜孜不倦地講,久而久之,她也能勉強看懂盤中局勢,同他來往幾手。 不過她生來不是下棋的料子,坐在棋盤前總是犯困,你來我往間不出幾步,自家的棋子便能被洛璇吃個干干凈凈。 眼下的棋局的黑子雖明顯被圍困,卻亦有隱而不發(fā)之勢,更留有后手。 洛久瑤抬眼:“皇姐既一定要我看這局棋,還請指點久瑤一二?!?/br> 洛久瑄彎了彎眉眼,捻起一顆白子。 “你瞧這里,黑子的確勢弱,硬碰硬只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但它卻以退為進,意在蟄伏,而白子勢勝卻在明,只能進不能退,半邊已踏入陷阱?!?/br> 話音落下,她抬首,依舊眼含笑意,“久瑤,若你為執(zhí)白棋者,當(dāng)如何?” 洛久瑤接過她手中棋子:“折中而行,趁勝時養(yǎng)精蓄銳,以長久對壘,若求速戰(zhàn)速決,便不留后路,魚死網(wǎng)破?!?/br> “你這個于棋局無意的人都能勘破的道理,我又何嘗不知……” 洛久瑄的聲音很輕,纖長的指節(jié)沒入棋奩中,微微用力。 許久,她輕聲道:“久瑤,你可還記得花朝祭春時,我曾與你說過的話么?” 洛久瑤細細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