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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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樣在雨中站了一夜?!?/br> 潮濕的水霧鋪面打來,洛久瑤望一望尚且陰沉的天際:“他走了?” 桃夭應(yīng)道:“是,是今晨天未亮?xí)r離開的?!?/br> 洛久瑤撐傘走出,果然已不見洛久珹的身影。 “今日是容妃娘娘的出葬之日,這個時辰,七皇兄該是隨著出葬的隊伍出宮了?!?/br> 容妃是帶罪之身,洛淮雖下令不為其cao辦喪儀,卻念在她誕下皇子的份上留了一份體面,允準(zhǔn)其葬入皇室陵墓,也準(zhǔn)了洛久珹送她的棺槨離宮。 桃夭點頭道:“聽聞抬棺的隊伍一早便去了棠西宮,七殿下畢竟是棠西宮娘娘的親生子,宮中侍從也都知曉此事,大多避讓著,這個時候,人該是過了宣華門了。” “宣華門……” 洛久瑤心間起了念頭:“宣華門不算遠,我現(xiàn)下過去也來得及,既是要送棺槨出宮,我正巧要去尋一個人?!?/br> “殿下是要隨著送葬的隊伍一同出宮?” 桃夭聽懂她的意圖,“奴婢這就為殿下準(zhǔn)備素衣,殿下可還需旁的什么?” “辛勞你了?!?/br> 洛久瑤輕聲道:“再為我備一把送棺所用的紙錢罷?!?/br> -- 雨只在天不亮?xí)r歇了一會兒,沒多久,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 茶室的屏風(fēng)里,洛久瑤將染了水汽的長發(fā)攏在身后,接過對面人遞來的一杯熱水。 慘淡淡的天光穿不透絲綢所制的長屏,茶案前沒有燃燈,屏風(fēng)的影子落成一片蒼白,連同案側(cè)的金絲玉擺件看起來也失了色彩。 窗外陰雨連綿,室內(nèi)卻如暖春,擺在各處的金玉在一盞盞小燈的映照下格外明亮。 待長發(fā)經(jīng)暖爐烤干,洛久瑤站起身,毫不見外地繞著滿是金玉的屋室走了一圈。 “彩玉雕,琉璃瓶,這些東西看著眼熟,我記得皆是先天二年,崇昌進獻來燕京的東西。” 指尖點過去,她捧起一只流金溢彩的小羊雕像,回首,“不想世子在燕京為質(zhì),府邸中倒是堆金疊玉,富麗堂皇?!?/br> 案上的燃燈照亮方寸,將琉璃玉器的顏色盡數(shù)拓入她眼中,秦征一時看得出了神,聽她又喚一聲才緩了視線。 她來他府中作客本就是稀罕事,便是這樣也不忘殺他的銳氣,這樣想著,秦征竟笑起來:“殿下那時候日理萬機,竟還記得這些微不足道的貢品,臣當(dāng)真是受寵若驚?!?/br> “殿下不知,我身在此地,若無這些貴重的身外之物傍身,借此提一口底氣,燕京城那些拜高踩低的人便會真的把我與那些落魄的質(zhì)子混為一談,以為我同他們一樣逆來順受,可以任人欺凌?!?/br> “原是世子思慮周全。” 洛久瑤放回雕像,順著那些金玉擺件走了一圈,坐回到茶案前。 秦征的視線隨著她繞回,開口道:“殿下如今出宮并不方便,好不容易尋機會借棠西宮娘娘的喪禮出宮,才得了自由便造訪敝處,是有什么要緊的事?還是說,你先與我好好商討關(guān)于婚約一事?” “自再次見到我,世子屢屢提及合作,如今我這里的確有一樁事想請世子相助?!?/br> 洛久瑤忽略他在后的調(diào)侃,道:“下月是春蒐,春蒐前太后會前往清臺寺禮佛禱告,我想請世子相助,提早調(diào)換當(dāng)日的守衛(wèi)?!?/br> “你來找我,原是這樣吃力不討好的活計?!?/br> 秦征扔了勺茶葉到茶壺中,似笑非笑道,“你不是一貫同那沈林交好,據(jù)我所知,他有一自幼相識的玩伴名為程驚鴻,如今是禁軍的統(tǒng)領(lǐng),你找他調(diào)換守衛(wèi)還不是小事一樁?何必來找我?” 他佯裝不解,洛久瑤心平氣和道:“此事我不想找他,也不想向他透露分毫?!?/br> “西境的茶,嘗嘗?” 秦征表情松動,遞去一盞茶,“殿下不愿找他,是覺得我有多神通廣大?差遣隨行太后的守衛(wèi),是我這個身在燕京,仰人鼻息的小小質(zhì)子能做到的?” 洛久瑤卻瞧著他:“我相信世子能做到。” “以如今殿下與太后的關(guān)系,太后當(dāng)真會帶殿下去清臺寺?” 秦征將茶盞朝她的方向推了推,“殿下請我相助,總要將緣由透露給我些?” “容妃死了,她會帶我同去的?!?/br> 洛久瑤這才接過茶盞,“我需要一個同她單獨相處的機會,關(guān)于昨日容妃的死,關(guān)于多年前我母親的死,我要從她那里弄清楚?!?/br> 聽她言語,秦征眸光竟微動,他沒有再猶豫,應(yīng)了下來:“好啊,我可以幫殿下,不過就算我能做到,愿同殿下達成所謂的合作,殿下打算拿什么作為報酬?” 洛久瑤坦然道:“要看世子想要些什么。” 秦征眼睫微抖,垂首,似是真的在好好思慮該要些什么。 片刻,他抬首,緩緩道:“若我說,要殿下心甘情愿同我完婚呢?” 洛久瑤不接他的話,只捻著手中溫?zé)岬牟璞K,道:“那我要先問一問,世子提出這樁婚事,可是因清楚你我皆是重活過一時的人,同有那一段記憶而一時興起?你又為何如此執(zhí)著婚約一事,不惜以切身的利益為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