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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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皇上繼續(xù)道:“還有,聽宮人說,你昨兒是亥時才睡下的?太晚,既然身子不好,就更應當做到起居有常才是?;仡^朕給你規(guī)定一下起居時間,你嚴格按著來,不許抗旨?!?/br> 葉芳愉:…… 她臉上的喜悅之色頓時又不見了。 還是那般胸無城府,簡單易懂,皇上在心里暗暗搖了搖頭。 從前只覺那拉氏溫柔賢惠,現(xiàn)在卻覺得她這不爭不搶的性子實在叫人發(fā)愁。 ……也罷,以后只能他多照看著些了。 如炬目光在葉芳愉身上又轉了兩圈才收回,皇上正想同兩位老祖宗說些什么,“朕……” “汗阿瑪!”保清這時候撲了過來,兩只rou乎乎的小手一伸,就牢牢環(huán)住了皇上的大腿。 然后仰起小腦袋,下巴貼住明黃色的衣袍不住地蹭,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亮晶晶,如同盛滿了熠熠星光。 被這樣的眼眸注視著,很難不心軟。 皇上正想問他要做什么。 就聽見小娃娃再一次語出驚人——“汗阿瑪,乾清宮和保清的名字一樣,都有一個‘清’字,是不是保清長大了以后,就住那里呀?” 話音剛落,葉芳愉和兩位老祖宗齊刷刷變了臉色。 這時候也顧不得會不會失禮了,葉芳愉疾走兩步上前,正欲把保清抱走,雙手伸出卻撈了個空。 只見皇上肅著臉,一把將地上大言不慚的小娃娃單手夾在臂彎中間,眸底隱隱有寒芒閃動,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整日都在惦記著乾清宮。 不過…… “你既好奇,不妨親自去看一看?”話畢,又朝兩位老祖宗說道,“皇瑪嬤,皇額娘,朕先回去了?!?/br> 葉芳愉頓時又慌又怕,提著裙擺追了幾步,就看見皇上夾著保清,一路氣勢洶洶,走到門口時好似想起什么,轉身把保清塞進了門外恭候的梁九功懷里,厲聲喝了一句,“帶走!” 那架勢,就好像在捕捉什么犯人一樣。 弄得葉芳愉一顆心七上八下,愈發(fā)忐忑不安了起來。 見追不上,葉芳愉只得回到內室,蒼白著一張精致小臉,期期艾艾地同太皇太后道,“老祖宗,萬歲爺他、他會不會……” “不會,”太皇太后似是知道她要說什么,十分和藹的寬慰道,“你放心好了,皇帝他自有分寸的?!?/br> 真的嗎? 葉芳愉有些不信。 只是眼下她不信也沒有辦法,乾清宮隸屬前朝,她一介妃嬪,還能不經(jīng)宣召沖去乾清宮把寶貝兒子帶回來? …… 這廂,聽葉芳愉說完前因后果,納喇庶妃驚訝地捂住了唇,“大阿哥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況且,他才三歲,如何能識得‘乾清宮’幾字?” 葉芳愉心間霎時一動,“你這話意思是?” 納喇庶妃道:“我是擔心,會不會是有人在大阿哥面前說了什么?!?/br> 大阿哥這話,往淺了說,不過就是童言無忌??扇羰怯腥似盍讼肽??難保不會與奪嫡聯(lián)系在一起。 葉芳愉順著她的話想了想,半晌,緩緩搖頭,“保清身邊都是老祖宗派去的人?!?/br> 他雖住在內務府大臣噶祿的府上,一應吃穿卻皆是由太皇太后的人把控,每日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會被事無巨細地記錄下來,拓成兩份,一份送往乾清宮,一份送往慈寧宮。 送往慈寧宮的那份經(jīng)由老祖宗看完,就會被重新密封,存放在一個單獨的木盒子里,七天往延禧宮送一次。 所以可以暫時排除宮外的嫌疑。 那便只剩下回宮那日了。 思及此,葉芳愉招來紫鵑,同她耳語幾句,她便出門查探去了。 * 與此同時,慈寧宮通往乾清宮的宮道上,明黃色御輦行得不快不慢。 隨侍在御輦一側的梁九功,卻早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話都說不出了。 只因他臂彎中還坐著個份量十足的大阿哥。 早先在慈寧宮外,皇上把大阿哥塞到他懷里時,他還有些竊喜——雪團子一般的小娃娃,模樣軟萌,活潑又愛撒嬌,朝人笑時,甜得人心都快化了,誰又不想摸上兩把呢? 若是能抱一抱就更好了。 可誰知,夢想很快成了真,梁公公不過高興了那么一瞬,翹首以盼的美夢就化為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緊緊壓迫在他雙臂之上。 特別是大阿哥還不愿躺,非要坐著,不能顛,不能晃。 ……這世間最甜蜜的痛苦也不外如是了。 為著不掉隊,梁九功只能快步疾行,雙腿幾乎要走出殘影,才堪堪跟上了皇上所乘坐的御輦。 就在梁九功欲哭無淚時,端坐在御輦之上的皇帝忽然開了口,“停下?!?/br> 訓練有素的宮人令行禁止。 梁九功也得以停住腳步,喘了幾口粗氣。 他懷中的大阿哥不明所以,見他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想也不想就欲抬手為他擦拭,被察覺到的梁公公偏首躲過。 一邊躲,一邊小聲說道,“大阿哥不必管奴才。” “哦。”保清睜著大眼睛,懵懵懂懂答應下來,旋即又扭頭去看汗阿瑪。 見他皺著眉好像在想事情,沒有第一時間同自己說話,保清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汗阿瑪所坐的御輦上,這個椅子好像也是金子做的誒,真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