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讓他看到、聽到過，這個真真正正，絕不可能讓他滿意的你。

    你茫然地試圖求助的目光中，五條悟強硬地幫你把上川家主請出了他自己的辦公室?？諘缂澎o的室內(nèi)終于只剩下你和禪院直哉兩人。

    沉默令人窒息。禪院直哉站起身，像你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客氣又不以為然地稱呼著你的姓氏向你走來。

    “沒什么想狡辯的嗎，上川小姐？”

    你下意識地想后退。

    效仿大和撫子的那層偽裝被你毫無自覺地一戳到底，臨了要穿了才發(fā)現(xiàn)早已千瘡百孔。禪院直哉更是干脆將它撕開扔在了地上，碎得撿都撿不起來。你站在真實的日光下，一。絲。不。掛，像被剝了皮般不自在。

    “直哉……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br>
    他來到你的右側(cè)，親昵地幫你將臉頰邊滑落的碎發(fā)理到了耳后。今天以前他從沒主動觸碰過你的頭發(fā)，現(xiàn)在卻忽然產(chǎn)生了興致，理完這邊又將手伸向另一邊，就好像——他忽然想要清清楚楚地看到你的臉。

    “說吧。我姑且聽聽看。”

    你松了半口氣，仿佛得到了一份緩刑審判：雖然仍有罪行在身，但懲罰暫時不會到來。

    “試圖隱瞞直哉是我不對。”你首先強調(diào)，“但我沒有跟任何人糾纏不清?！?/br>
    “因為急著回去見你，剛好伏黑也因為任務(wù)要前往京都，所以拜托了五條送我們。硝子可以作證……確實是我自作主張留他們夜宿……我想我第二天一早就要前往禪院家，想必早晨不會和借宿的客人打照面，便覺得沒什么大礙，誰知……”

    你停下來，識相地跳過了那一段。

    “把五條……五條先生帶到這里只是為了敷衍我的父親，我們并沒有別的關(guān)系。直哉剛才也聽到了吧，如果我只身前來，只會再被逼著相親……雖然知道直哉生氣了想要分手，可我不想去見那些人，我只是需要時間，我只想再努力回到直哉身邊?！?/br>
    你抬起頭直視他的雙眼，還想說些什么卻忽然被他打斷。

    “你和你父親，長得完全不像呢?！?/br>
    嗯？

    為什么忽然說這個？

    見你愣住，禪院直哉笑著直說道：“抱歉抱歉，我走神了，你說的一大堆我都沒在聽?！?/br>
    “畢竟看你演得還挺開心的?！?/br>
    他攬著你的肩膀?qū)⒛惆椿厣嘲l(fā)上。

    “上川，你把我當傻子嗎？”

    “面具都掉到地上了，卻還想撿起來擦一擦繼續(xù)戴?！?/br>
    正前方的茶幾重新占據(jù)了視野，你陷坐在原來的位置，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你進來時那里為什么會有一杯茶——原來在此之前早有訪客。

    因為不知如何處理而一直捏在指尖的半支煙被他順勢抽走，隨手摁滅在真皮沙發(fā)的靠背上。你倒不覺得心疼，畢竟是上川家的錢，和你這個遲早嫁人的女兒沒有半點關(guān)系——只是那道輕微的嘶聲燙得你心口一跳。

    禪院直哉毫不避諱地將你攬在懷里，以從未有過的親昵。身體的一側(cè)源源不斷地傳來的男性體溫，就好像煙頭上的火星一般要將你的皮rou燙出一個洞來。

    “老實說我還挺喜歡你以前眨著眼睛辛苦圓謊的樣子，漏洞百出還敢偷偷摸摸地抬頭看我，真是又笨又膽大包天。結(jié)果這不是很擅長撒謊嘛。原來那副可愛的模樣都是假惺惺裝出來的啊，真是叫人作嘔。

    “相親的時候是假的，約會的時候是假的，和我說話的時候也是假的?！彼虝旱赝ｎD，“嘛，露餡后倒是肯乖乖認錯道歉，可是那副說話的腔調(diào)不是和以前一樣嗎？那時候是假的，這會兒又能好到哪兒去？

    “真是不識好歹。該不會是覺得，只要禪院家公開承認過婚約就能高枕無憂了吧？別忘了我才是禪院家主。只要我不點頭定下婚禮日期，婚約就永遠只是婚約。”

    他忽然停止了喋喋不休。

    “說起來還真是令人好奇，你到底有幾張臉啊上川小姐？”

    茶幾上的茶杯被他一把抓起，毫無征兆地傾倒在你的頭頂。

    “……也就一張皮嘛。真是無聊?！?/br>
    他站起來，隨手將杯子扔在了沙發(fā)上。

    “我對你沒興趣了?；氐骄┒紩尪U院家來退婚。你就等著吧。”

    -

    茶水還是燙的。

    原來不是緩刑。

    是先騙人說沒事了，又在站起來的瞬間開。槍的惡作劇。

    第08章

    “嗚嗚嗚，硝子，我好痛啊……”

    咒高東京校醫(yī)務(wù)室，你拉著硝子痛哭流涕。

    “別動?！毕踝影涯愕哪X袋按下去，讓你枕著椅背露出額頭，“我看看。”

    你有些緊張，她看你的眼神和看尸體似乎沒什么區(qū)別?！霸趺礃影∠踝印瓡舭虇?？會毀容嗎？我這張臉還能用嗎？”

    硝子捏住你兩邊臉頰的rou用力一掐：“疼嗎？”

    “——疼疼疼?。?！”

    “那就還能用?！彼?，拿起五條悟遞來的冰毛巾往你臉上一扔，“多虧臉皮厚，一點事也沒有。趁著還疼敷一敷吧，晚了怕是就沒感覺了?！?/br>
    你撇撇嘴，撿起毛巾蓋在額頭。輕微的燙傷并無大礙，只是表皮的紅腫刺痛有些難受。

    硝子忽然摸向你的右眼：“這是什么？新疤？”

    你點點頭：“前陣子碰上的咒靈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