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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

    總之,先穩(wěn)住。

    從剛才到現(xiàn)在,除了五條悟那句“學(xué)生時代”,似乎也沒發(fā)生什么別的會刺激他回憶當(dāng)年。或許禪院直哉正在想的是另外的事,畢竟他問的是“念高專的時候”而不是“交流會的時候”。

    不能自亂陣腳,你想,要像無辜又普通的人那樣回答。

    “……這種搭訕一樣的臺詞不是應(yīng)該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嗎?”你開了個玩笑,“為什么現(xiàn)在才這么說?”

    “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倍U院直哉的下巴抵著你的肩膀,這個角度能讓你瞥見他尖尖翹起的眼尾,“‘突然’覺得你的臉有點熟悉的感覺?!?/br>
    “‘突然’的意思是說,直哉以前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我的臉嗎?”

    “看了也沒用吧……你不是化了妝嗎。”

    你拳頭硬了:精心化妝,那是你不看我臉的理由?

    “所以是因為見慣了妝后的樣子,才覺得沒有修飾過的臉有種別扭的臉熟感?”

    你誠懇又努力地敷衍他道。

    “……也許吧?!?/br>
    “我大部分的時間都呆在東京校內(nèi),和硝子在一起?!蹦阆萑肓瞬淮嬖诘幕貞洠耙驗槭禽o助型,所以不適合戰(zhàn)斗。而且出去亂跑的話,不僅會遇到壞人,還會遇到上川家的人?!?/br>
    禪院直哉輕笑了一聲。

    “如果真的高專時期就見過的話……直哉那時候來過東京嗎?”

    他順著你的話開始回憶有關(guān)“東京”和“上川名喜多”的記憶,喃喃反復(fù)念叨數(shù)次,自然是一無所獲。

    “算了。”他放棄了,“……來做吧?!?/br>
    ……

    他說什么?

    ……

    抹茶甜筒的味道到底還是讓禪院直哉嘗到了。

    “等……等等……”

    迄今為止連個認真的擁抱都沒有過的未婚夫正在與你做口舌之爭。

    不是我的未婚妻嗎?

    不是說要挽回我,想嫁進禪院家,做我的正室嗎?

    不是要為我誕下子嗣,以嫡長子為條件,想要獨占我嗎?

    正好,我想要名喜多了。所以跟我做。

    ……

    撲通、撲通。

    你的心臟說它好累。

    話都被他說了。找不出借口,你完全沒有拒絕的余地。

    禪院直哉收回了撐著門的手臂,這下兩只手都攬住了你的腰。你放松下力道,在一片溫暖的氣息里慢慢思考。

    道理你都懂。

    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可是甘蔗和桃子,果然還是桃子。

    蘋果派和菠蘿派,當(dāng)然是菠蘿派更好。

    但是但是,吃完一根甘蔗,就能擁有一千斤桃子。

    吃掉這個蘋果派,以后天天都有人給你做菠蘿派。

    所以,吃還是不吃?

    ……你咬咬牙,攬住了禪院直哉的脖子。

    -

    上川名喜多,究竟是個什么樣的女人呢?

    初次見面時的樣子早就記不清了。衣服也好發(fā)型也好,不過是女人裝扮自己的配飾,沒必要費心留意。倒是記得那筆直的腰肢和垂斂的腦袋——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由尺牘精心丈量,禮節(jié)無可挑剔,是個做正室的料。

    雖然無趣了點,但大家閨秀大抵都如此。如果將京都貴胄之女劃個圈,那么禪院直哉會說“女人要玩圈外的,正室要找圈里的”。規(guī)矩、聽話、出不了大錯,姑且可以列為候選。

    而且這一位的背后是以咒具立族的上川家:據(jù)說那個家族的倉庫里,制器之典浩如煙海,罕見稀少的咒具更如百寶萬貨。

    要是和這個女人結(jié)婚的話,以后想挑點咒具就沒必要再看禪院真希那張臭臉。

    真正開始留意是在第三次還是第五次約見。

    因為上一項行程臨時取消,他提早十五分鐘赴約,經(jīng)過走廊時卻從窗口看見那個女人正拼命往嘴里……塞花瓣?藍的紫的,好像是桔梗。

    苦——他聽見她這么喊著,邊吃邊吐,臉皺成一團。

    侍女遞上水杯,卻又被她推開,嘟囔著不能喝。

    這是什么異食癖嗎?

    直到半小時后這個女人把手攏在嘴邊想與他說悄悄話,借機靠近時他才明白過來——上川小姐張嘴就是一股幽香,氣若幽蘭。

    禪院直哉忍著沒笑。因為心情大好,甚至很給面子地夸了一句“好香”。

    ——看來是只愛撲騰的金絲雀。

    女人就是要這樣才好。懂規(guī)矩,識大體,聽話但不能太古板,多學(xué)點討人喜歡的小手段,才能挽留住丈夫的心。

    之后的一切按部就班,彬彬有禮,點到即止。吃飯,見面,直到訂婚——再到訂婚后發(fā)生的事:他才發(fā)現(xiàn)這只金絲雀怕是撲騰過頭了。

    但“界限”、“邊界”,或者說“度”,是種奇怪的東西:過猶不及這個詞,在這里會變得完全不適用。

    一個人要是離經(jīng)叛道,會叫人覺得是個麻煩的家伙;可要是離經(jīng)叛道過頭——尤其是在禪院家——反而叫人覺得好酷啊……好自由啊。

    禪院家也出過一只自由的鳥。

    用鳥來形容的話,好像有點太過溫和無害了。

    甚爾君的話應(yīng)該是狼才對。

    沒有咒力的甚爾君只是個不配被提起的廢物,更是禪院家在人前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