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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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禾尋,我這卷子才80分,你水平就這樣嗎?” 正理著書的張禾尋面前被摔了一張試卷。 張禾尋放下手中的東西,盡管對方來勢洶洶,他也沒有絲毫慌亂。 “別急別急,我看看,”他氣定神閑拿起來看:“我問你啊,你平時考多少分?” “……五十多?!?/br> 張禾尋把試卷還給他,抬眼看他:“八十可以了,進步到我這個水平可不行?!?/br> 同學(xué)一噎,轉(zhuǎn)念一想,確實如此,拿著試卷走了。 將人打發(fā)走,張禾尋耳根子還沒消停一會兒,同桌江員突然捂住肚子,面露痛苦之色,聲音微弱地喊道:“疼……” 見狀,張禾尋立刻放下手中的筆,關(guān)切地詢問:“是想去廁所,還是……”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擔(dān)憂,但江員只是搖頭,臉色蒼白,顯然疼痛難忍。 學(xué)校內(nèi)并無醫(yī)生,張禾尋當(dāng)機立斷,叫旁人通知班主任,隨即自己則準(zhǔn)備將江員送往校門外就醫(yī)。 “你這樣能行嗎?要不我背你出去?”張禾尋提議道,眼神中滿是真誠與關(guān)切。 兩個人是輪流的年級第一第二名,江員對張禾尋的防備心一直很重,就是把他當(dāng)敵人來相處的,現(xiàn)在他變成這狼狽樣還要向自己的“敵人”求助,他是萬萬低不下頭的。 江員倔強地?fù)u了搖頭,盡管身體的不適讓他難以支撐,但他仍不愿在競爭對手面前展現(xiàn)出絲毫的軟弱?!安挥谩?/br> 他低聲拒絕,但語氣中的無力卻難以掩飾。 “慢死了,我還得回去練題呢?!睆埡虒ざ挷徽f將人背了上去。 …… 江員在醫(yī)館內(nèi)安靜地服下藥后,便靜靜地坐著休息。 “你先坐著,我去取點東西回來?!睆埡虒ぽp聲交代后,便踏上了前往照相館的路途。 四日時光匆匆,那日的照片已沖洗完畢,他拿著相片滿懷期待地一一翻閱,嘴角不經(jīng)意間勾起一抹愉悅的微笑,喃喃自語道:“這脖子,還缺一條項鏈呢?!?/br> 然而,這份好心情并未能持續(xù)太久。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時,一個突如其來的碰撞打斷了他的思緒。 手中的照片散落一地,他連忙俯身去撿,同時用略帶責(zé)備的語氣說道:“哎,別碰這些照片。” 對方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連忙道歉并試圖幫忙,但張禾尋已經(jīng)迅速將照片拾起。 張禾尋檢查完手中的相片,待確認(rèn)無損后才抬頭。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被對方手中緊握的另一張相片所吸引。 那照片異常熟悉…… 他毫不猶豫地奪了過來,定睛一看,果然是孫榕幾年前的舊照。一股莫名的怒火在他心中燃起,他質(zhì)問對方:“這張照片你從哪兒來的?” 那人被張禾尋冷冽的眼神嚇得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撿……撿的,就在那紅娘情緣茶樓。” 紅娘情緣茶樓,一個以相親聞名的地方,張禾尋的心猛地一沉。 孫榕哪天來這相親的呢? 他開始回想孫百錢那急不可耐的模樣。 或許,在自己離開的第二天就來了。 他心開始不安的跳動。 他想起上次孫榕拿著這張照片被自己碰見時的尷尬與不自在,以及她輕描淡寫地說是拿給同村女孩看的那個謊言。 雖然當(dāng)時他選擇了相信并理解她,但此刻,這份信任卻如同泡沫般破碎。 還有。 孫榕說她去相親只是應(yīng)付一下父母,他理解她,選擇了寬容與接納。 他想,她還是喜歡他的。 但此刻,他開始對她的這個承諾產(chǎn)生了懷疑。 她到底騙了他多少事情? 李大娘來家中被他撞見的那次,她說是為小叔談親事…… 張禾尋越想心越煩、越痛。 他為她拍的相片成了相親的牽引繩,獨屬于他的東西也就那么幾樣,她就那樣輕易的交到另一個男人手里了。 他感受到自己被拋棄,和自己仿佛親手將孫榕推向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種無力感與心痛讓他難以自持。 張禾尋的心被重重?fù)袅艘幌拢g痛無比。 …… 回到醫(yī)館后,張禾尋待江員病情稍有好轉(zhuǎn),便義不容辭地承擔(dān)起送他返回學(xué)校的責(zé)任。 然而,這一路上,張禾尋的嘆息聲卻未曾停歇,顯然心事重重。 江員誤以為自己的病情耽擱了張禾尋的時間。 畢竟,在校園內(nèi),張禾尋以替同學(xué)完成作業(yè)賺取額外收入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他不會無緣無故幫誰的。 于是,江員鼓起勇氣問道:“你需要多少錢作為報酬?” 張禾尋聞言,一時之間有些愕然,反問:“什么?” 江員見狀,只得再次解釋:“我是說,你送我來看病,又這么辛苦地送我回學(xué)校,我應(yīng)該給你多少錢?” 然而,張禾尋的思緒其實早已飄向了別處,他心中滿是對孫榕的擔(dān)憂。 不管孫榕有沒有欺騙自己,但是他害怕孫百錢會利用她的軟弱,迫使她做出不愿意的承諾。 這份焦慮讓他急切地想要返回家中,他得回家確認(rèn)情況。 于是,他連忙回應(yīng)江員:“不,我不要錢。只是,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回到學(xué)校后,幫我請個假。我家里有些事需要處理,我必須立刻回去?!?/br> 江員望著張禾尋那張平日里總是充滿活力、此刻卻略顯蒼白的臉龐,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異樣的情感。 他從未見過張禾尋如此脆弱的一面,這讓他感到既心疼又擔(dān)憂。 “好的……好的,我會幫你請假的。不過,你真的沒事嗎?”江員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我沒事。”張禾尋勉強擠出一絲微笑。 隨后,他便匆匆踏上了回家的路。 —— 自茶樓那次偶遇后,孫榕與林山國之間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兩人的關(guān)系迅速升溫,彼此間都流露出進一步了解的渴望。 這其中,既有孫百錢因擔(dān)憂變數(shù)而急切的推動,也有林山國對孫榕深深的好感,促使他頻繁催促李大娘商議定親事宜。 前日,孫家一行已先行探訪了林家,今日則輪到林家父母前來孫家考察。 清晨,李美麗便滿懷喜悅地忙碌起來,她特地請來鄰居大嬸幫忙殺雞備菜,而自己則與孫百錢一同熱情接待林家父母,言談間洋溢著對未來親家的殷切期望。 孫榕和林山國被推到外邊獨處散步。 今日她依舊是將自己好好將自己打扮了的,戴了那支海棠花發(fā)簪,身上穿的衣裳是孫溪給她選的。 那是張禾尋送她的生辰禮物,她從未穿過的一套新衣。 起初她不太情愿。 孫溪卻極力讓她穿。 “你喜不喜歡人家嘛?而且你穿得好看別人也肯定更喜歡你,覺得你重視他,那這事情就越容易成功?!?/br> 是這個道理,孫榕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林山國,但是想到家中的難處,還有這樣穿能更容易促成婚事,她便無聲妥協(xié)了。 林山國的目光幾乎未曾從孫榕身上移開過,那份欣賞與傾慕溢于言表。 他多次贊嘆道:“你今日真是好看極了,這身打扮格外適合你?!?/br> “多謝你的夸獎?!?/br> 鄉(xiāng)間小道上,偶遇的村民紛紛投來善意的目光,對這對年輕男女的關(guān)系心知肚明,不時有人打趣道:“榕丫頭,這是在相看人家呢?”孫榕聞言那人的打趣,愣了幾秒才輕聲應(yīng)和,她還是不能適應(yīng)這樣的一個陌生男人和自己有交集,但是她在努力適應(yīng)。 林山國看出她的不適,提議道:“這路上人來人往,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聊一聊?” 孫榕點頭應(yīng)允。 …… 張禾尋剛邁進村口,迎面而來的是村民們熱情洋溢的笑容和議論紛紛的話語。 一位村民笑瞇瞇地問道,語氣中滿是親切與好奇。 “禾尋啊,今兒怎么沒見你去上學(xué)呢?” 另一位村民接過話茬,眼中閃爍著戲謔的光芒,顯然對張禾尋此舉頗感興趣。 “哈哈,禾尋這是特意回來為jiejie相看對象的吧?” “哎呀,禾尋真是個懂得心疼jiejie的好孩子?!?/br> “可不是嘛,聽說李大娘還跟人提起,禾尋對孫榕相親這事兒挺上心的,說是不舍得jiejie嫁人呢。” 一位大嬸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引得周圍人一陣哄笑。 “小孩子嘛,總是重感情的,生怕自家的jiejie被外人搶走呢?!?/br> 然而,這些話語在張禾尋聽來,卻如同針刺一般,讓他感到一陣不適。 他深知村民們并無惡意,只是出于關(guān)心和好奇,但他們的議論卻無意間觸及了他內(nèi)心的敏感之處。 張禾尋的步伐隨著身后議論聲的加劇而愈發(fā)急促,那些話語仿佛化作無形的鞭子,抽打著他的心房。 他深知,孫百錢正是利用了他不在家的空隙,為孫榕張羅起了婚事。 憤怒與不甘如同烈火般在他胸中熊熊燃燒,他心中已暗暗盤算著如何質(zhì)問孫百錢,如何以拳頭宣泄自己的不滿,甚至如何將那來相親的陌生人拒之門外。 然而,就在這時,一陣更為清晰的聲音穿透了他的思緒——“jiejie,你的jiejie……”“你是弟弟……”這些話語如同冷水般澆滅了他心頭的怒火,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他停下腳步,目光空洞地望著前方,心中反復(fù)咀嚼著“姐弟”二字,孫百錢提醒過他的、那層被他刻意忽視的關(guān)系網(wǎng)第一次緊緊的束縛住了他。 烈日高懸,陽光無情地炙烤著大地,也烤灼著他的心。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滴落在guntang的地面上,瞬間蒸發(fā)。 他挺直的身軀在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緩緩彎曲,仿佛背負(fù)著千斤重?fù)?dān),整個人像xiele氣的球。 孫百錢的提醒,他并非沒有聽見,只是那時的他,被一種盲目的自信與滿足所蒙蔽,以為只要自己一意孤行,就能改變一切。 但現(xiàn)在,當(dāng)現(xiàn)實如潮水般涌來,他不得不正視那些被他忽略的深層次問題。 他深知,一旦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曝光,孫榕將面臨怎樣的非議與嘲諷。 那些冷漠的目光、尖酸的話語,如同鋒利的刀刃,足以將她傷得體無完膚。 然而,更讓他心痛的是,孫榕面不改色的欺騙。 那些曾經(jīng)她跟他說的甜言蜜語,如今他開始懷疑了,它們慢慢的都在心中蒙上了一層虛幻的陰影。 他緊咬牙關(guān),雙手緊握成拳,又無力地松開。心中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一方面,他不愿讓孫榕承受任何閑言碎語的傷害;另一方面,他又無法忍受自己心愛之人即將成為他人之妻的事實。 以前那個跟孫百錢硬碰硬的張禾尋仿佛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此刻,他“懦弱”得不行,一步都邁不出去了。 他無助的站在原地,沒人可以幫他。 孫家人沒一個會幫他。 想到這,他內(nèi)心積攢的那些委屈快要溢出來了。 孤身一人在那兒,不敢往前,不甘心后退,內(nèi)心的無措與絕望好似如三年前剛剛得知父母離世的時候一樣多。 可是那時有孫榕陪著他。 現(xiàn)在孫榕要離他而去了。 他抬手隨意擦掉兩道淚痕,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只是兩肩還是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遠處的孫溪提著一瓶醬油從后面走了過來。 “張禾尋?是你嗎,張禾尋?” 孫溪的聲音帶著幾分不確定,她輕輕拍了拍眼前那穿著校服的背影。 手指觸碰的瞬間,她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緊繃的情緒。 張禾尋緩緩轉(zhuǎn)身,眼眶微紅,那份脆弱與倔強交織的神情讓孫溪不禁一愣,這樣的張禾尋,她從未見過。 “真是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嗎?”孫溪的話語中滿是關(guān)切,卻似乎觸碰到了張禾尋心中的敏感地帶。 張禾尋沒有直接回答,只是冷冷地偏過頭去,目光中滿是對孫溪的戒備與不滿。 在他看來,此刻的孫溪,更像是阻礙他與孫榕之間的“敵人”。 孫溪見狀,心中雖有不解,卻也習(xí)慣了張禾尋的高傲與疏離。她繼續(xù)試探性地問道:“是在學(xué)校遇到了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張禾尋終于開口,聲音中夾雜著憤怒與無奈:“裝什么?你們孫家背著我做的好事,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他知道了。 孫溪聞言,心中一緊,幾分心虛讓她的話語失去了往日的底氣:“我jiejie……她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你沒錢沒勢的,我姐她……” “你他媽——”張禾尋被氣得語塞,拳頭緊握,卻又無力反駁。 他知道,孫溪說的并非全無道理。 “現(xiàn)在你最好別回去打擾我姐的好事,”孫溪試圖說服他,“不過,我那姐夫出手大方,第一次見面就給我一個大紅包,家里人都對他很滿意。你要是不惹事,乖乖叫聲姐夫,回去也有你的好處……” 張禾尋聽罷,一股怒火直沖頭頂,他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決心要親眼看看這一切。 孫溪見狀,急忙上前阻攔:“你不能回去!這樣不好……” 但張禾尋已下定決心,他側(cè)身一閃,迅速跑開,留下孫溪在身后氣急敗壞地追趕和咒罵。 “張禾尋!你要是敢壞孫家的好事,我饒不了你!”孫溪的威脅聲漸行漸遠。 …… 經(jīng)過一番奔跑與追逐,張禾尋終于停下了腳步,而孫溪也氣喘吁吁地抓住了他的校服衣角。 兩人同時望向不遠處——孫榕與林山國正有說有笑地朝家走來。 這一幕如同晴天霹靂,讓張禾尋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他大口喘息著,汗水順著臉頰滑落,眼中滿是不敢置信與痛苦。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讓他無法從這份震驚中回過神來。 — 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