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短，先造出你二人試用?！?/br>
    “白二爺怕是擔(dān)憂我被韃靼一刀砍死，是以造了這么個東西要我先發(fā)制人?！被▋盒闹刑鹱套痰模嫔弦残﹂_了花。

    柳公見她領(lǐng)情了，就拍她：“此次地下河一役，怕不是簡單一仗。你和柳枝作為谷家軍唯二的女子當(dāng)照顧好自己。打不過先保命，命在什么都在?！?/br>
    “我可以跑，柳枝未必跑。柳枝憋著勁兒要砍韃靼腦袋呢！”花兒這樣說一句，跑了出去。

    她日日吃飽日日訓(xùn)練，人一日一個樣，簡單豎起的頭發(fā)蕩在腦后，一根黑色絹帕罩著，手中托著自己的頭甲，腰間一根細(xì)腰帶束出她羸弱的身板。雖羸弱，卻也初見了颯爽英姿的模樣。從谷翦屋內(nèi)跑出的時候甚至有人小聲道：“這孫燕歸也不丑?！?/br>
    “何止不丑，還有幾分好看。”

    柳枝聞言笑了，待花兒走近悄悄與她說道：“這些人可終于是長眼了?？上砹?，我們燕歸早被有慧眼的智取了?！?/br>
    花兒臉微微紅了，將那武器遞給柳枝，并教她使用。那武器太過精巧，柳枝一直嘖嘖稱奇，不知誰人有這樣的本領(lǐng)?；▋盒牡溃喊锥?shù)谋鲙煾担羞@樣的本領(lǐng)。

    就連她也不知，那是白棲嶺深夜不睡特意為她造的。

    開拔時候她摸著腰間小小的東西，總覺得它在發(fā)熱，那熱意源源不斷流向她身體的每個角落。或許真正的情意就是這樣滋生的，他惦記她，她感知得到。

    這條路她走過一次，這次更是輕車熟路，隊伍在她的帶領(lǐng)之下極速前進(jìn)。有時谷為先跑上前故意問她：“孫燕歸，路對嗎？”

    她都篤定答道：“對！”

    她像一個天生的將領(lǐng)一般，對此有著極高的敏銳。又因著她這般篤定，令她看起來格外不同。谷為先見慣了名門貴女，偶然遇到這樣一個從泥土里爬出的女子，又經(jīng)歷著谷家軍的歷練從不叫苦叫累，有著不輸男人的堅毅，就另看她一眼。

    谷為先把這叫做徹頭徹尾的欣賞，他欣賞花兒，是以總是斗她。好不容易歇息的時候問她又踱到她面前：“孫燕歸，何時能到？”

    “明日午時?！?/br>
    “你可知到那暗河要對天時和地利？”

    “少將軍不是會對嗎？”

    別人聞言嘿嘿笑，谷為先也不惱：“那你好好學(xué)著，以后就你和照夜來?！?/br>
    “行！”花兒咬口餅子抬頭對他笑，一口好牙晃得他頭疼。柳枝在谷為先面前格外拘束，他來了她甚至不吃東西?；▋壕蛦柫Γ骸澳闩滤?？”

    “我不怕他?！?/br>
    “那你怎么不吃東西？”

    “我敬他。”

    花兒一想，也對，誰不敬他，她也敬他、起初也不敢與他談笑。

    再啟程就是披星戴月的夜間行軍，這十分考驗斥候的能力。因著照夜上一次沒跟來，是以這一次全靠花兒。重?fù)?dān)壓在她肩頭，照夜問她怕不怕，若是走了冤枉路別人會怪她。她倒是想得開，反問道：“行軍打仗誰沒走過冤枉路呀？大將軍說當(dāng)年他帶著白跑二百余里呢！”

    谷為先在一邊聽了直笑，他倒是想在花兒面前端起少將軍的架子，無奈她講話屬實好玩，動輒敢拉出大將軍墊背。谷為先就問她：“那若要真怪你呢！”

    “那就怪！人非圣賢，我也只是個小斥候罷了！”

    真是一塊滾刀rou。

    谷為先知曉她只是這樣講而已，她辯方向卻是認(rèn)認(rèn)真真，沒有絲毫懈怠。谷為先自然知道如何走，但他就是不說，他想看看花兒究竟厲害到什么程度。她果然厲害，深夜行軍，沒有一次錯誤。

    只是在休息之時會發(fā)會呆，摸著腰間的那個小武器，仰頭看月亮。照夜坐在她身前，也抬頭看月亮。二人都在此時失魂落魄。

    少將軍谷為先是沒有過這等光景的，他驍勇善戰(zhàn)，從不在男女之情上費心。他從前認(rèn)為白棲嶺或許會與他是同類人，然而他一不留神就深陷情網(wǎng)了。

    月光下的少女，已不是剛來谷家軍時的模樣了，谷為先甚至能想象她過幾年的光景，若能活著，定也要在世上有名號的。畢竟這樣的斥候，屬實難覓了。

    他們果然于第二日到達(dá)那個地方，谷為先留一半人把守，一半人隨他下了暗河。

    那底下陰暗潮濕，暗河流淌發(fā)出潺潺聲響，當(dāng)人的眼睛適應(yīng)了黑暗，就開始看到河面上的粼粼波光。循河緩緩而去，一路望不到盡頭。

    谷為先怕有埋伏，始終不敢掌燈，這暗河流向哪里，他們并不知曉。

    打頭摸路的花兒察覺到眼前突有刀光，下意識拿出白棲嶺贈她的武器，一針射出去，也不管射到哪，估摸了一個大概，將金絲線也彈了出去。

    一瞬間，有熱的東西流到她臉上，遠(yuǎn)在天之涯的白棲嶺救了她一命。趕上來的照夜最先聽到大刀落地的聲響，一把拉住花兒。

    “有埋伏?！被▋后@魂未定，急急對照夜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57章 額遠(yuǎn)河硝煙（十七）

    他們抵在暗河周邊的墻壁上, 都屏住了呼吸。

    花兒察覺到臉上的血要凝固了干涸了，因為它不再向下流淌了。此刻才后知后覺體察到命懸一刻的緊張，手中緊緊握著白棲嶺贈她的武器, 而嘴唇微微抖著。

    她深知若選這一條路, 這樣的驚魂瞬間定將永遠(yuǎn)伴隨她。她告知自己不要怕，呼吸定下來, 若下次再遇襲，務(wù)必要反應(yīng)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