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楚依言抱緊她，葉華裳的手緩緩向下，流著淚彎下身去，被阿勒楚一把撈起來。他說：“你身子不便，需要休息。”

    “可我要你陪著我?！比~華裳拉著他的手不許他走，自始至終沒提任何一句他將娶新妻子的事。阿勒楚和衣躺在她身邊，而她將頭埋進了他胸膛。她無比溫柔，總是流著淚親吻阿勒楚，令他想起他兒時養(yǎng)的那只羔羊。

    羔羊在暴雨之中受到驚嚇，不吃不喝差點死掉，阿勒楚日日抱著它陪著它，帶著它去草原上奔跑。此刻阿勒楚待葉華裳就如那只羔羊，不時親吻她、撫摸她，她屢屢將手探進他衣服里，都被他拉出。

    “阿勒楚，你去吧，你需要紓解，去找別的女人?！比~華裳趕他走，若在從前，獸性的男人會走的，他迫切釋放自己的□□，草原的王爺想要誰就要誰。但這一日他沒有，他只是抱緊葉華裳，講話聲音很輕，在她耳邊唱她聽不懂的歌，時不時將嘴唇落在她額頭、唇角、耳邊。

    葉華裳累了乏了，在睡去前對阿勒楚說道：“阿勒楚，若愛上你注定要受苦，那你今日就不該救我。當你那樣對我時，我真的不想活了。我不怕別人那樣帶我，我不會難過，因為他們不是我的丈夫，而你，阿勒楚，你是我的天。”

    “你不要傷害我，你傷害我，我會死的。”

    天黑了，她睜開眼睛，目光如草原冬日的凜風寒冰，終其一生不會被吹散。

    作者有話要說：

    第65章 額遠河硝煙（二十五）

    第二日的草原上下了一場大雨。

    葉華裳躺在床上, 聽著那大雨砸到營帳上，噼里啪啦，好像要將營帳掀翻了一般。風雨無阻在校場上訓練的阿勒楚罕見沒有早起, 葉華裳窩在他身邊, 將自己冰涼的腳塞進他腿間取暖。

    “怎么這么涼？”阿勒楚眉頭皺了，但并沒趕走她。

    葉華裳沒有回答他, 她經(jīng)過了一夜未眠，將許多事想了個大概。她不能說覺得那郎中給她配的藥是壞的, 不能說她身在阿勒楚身邊而四面楚歌。只是將自己的手掌也貼在他胸前, 嬌嗔說道：“外頭冷嘛?！?/br>
    韃靼的女人自幼長在草原上, 與野草、狂風、羊群馬群狼群為伴, 哪怕是嬌嗔，也帶著幾分硬朗, 葉華裳這樣，令阿勒楚感到新奇。不知漢人女子都這般還是只有葉華裳這般？

    他心頭癢，一瞬間明白了為何人人道“美色誤國”，這等女子在身邊, 讓他二十余年如一日的cao練在這一日有了頓停。葉華裳哎呀一聲爬了起來，散亂的頭發(fā)披在肩頭, 怪罪自己道：“忘記王爺要早起了！”

    她頸上的勒痕并未退卻, 殷紅的勒痕觸目驚心，講話時聲音沙啞, 喉嚨疼痛。葉華裳知曉自己要大病一場了。這病來得真好, 她隱隱覺得上天終于開始可憐她，且開始幫她。

    “不起?！卑⒗粘?。

    “該起了?！比~華裳拉他起身, 絕口不提他今日要續(xù)妻之事, 只是在為他挑選衣裳之時問他：“今日可要穿喜服？”

    “穿那件?！卑⒗粘焓种噶艘患こ５尿T馬服, 代表他今日要去馴馬。葉華裳點點頭，為他寬衣?lián)Q衣。阿勒楚見她眼中依稀有淚水，遂問她：“哭什么？”

    葉華裳嘴唇抖了抖，靠在他肩頭，攬住他腰身，哽咽道：“外面雨大，王爺早點回來?！?/br>
    “好?！?/br>
    “我會想你?！?/br>
    “好。”

    阿勒楚已經(jīng)推開營帳門準備出去，最終又退了回來。他覺得有些話還是要說，于是看著葉華裳說道：“這事過去了，若還有下次，你就去服侍烏魯斯，反正你對他眉目傳情，大概有意于他?！?/br>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比~華裳咬著嘴唇，轉過臉去：“王爺可以不信我，但烏魯斯的事屬實是在羞辱我了?！?/br>
    阿勒楚不管她，繼續(xù)說道：“做我阿勒楚的女人，要聽我的話，你們漢人那些怪念頭，你都收起來。草原不吃那套?！?/br>
    “你的心機我看出了，往后別動歪心眼，我不喜歡。若你真想唱一出戲給我看，別教我看出來?！?/br>
    “今日我原本要娶新妻，之所以不娶，不是因為你。因韃靼娶妻之日天降大雨，是為兇兆?！?/br>
    阿勒楚幾經(jīng)親人陷害，韃靼君王面前有那許多勾心斗角，他如何看不出葉華裳昨日那出苦rou計？他夜里睡不著的時候突然就明白了，她所謂的愛不過是為自保。虛情假意罷了！但阿勒楚冷眼旁觀也有樂趣。他見葉華裳的肩膀耷拉下去，知曉她聽進去了，就也不再多說，一腳踏進雨幕之中。

    葉華裳只覺得冷，無邊無際地冷。爬回床上，蓋緊被子，開始了她嫁給阿勒楚的首遭生病。葉華裳心知這場病因何而來，因她長久的恐慌在昨日達到了無可宣泄沒有出路的地步，因她自己也盼著病一場讓她的示弱看起來更為真切。她不指望阿勒楚真的心疼她，她明白阿勒楚根本不會心疼她，她不過是他的提線木偶罷了。而在阿勒楚心中，漢人女子地位比韃靼女子還不如，韃靼女子能生養(yǎng)、能干更多粗重活計，在房事之中似乎更禁cao磨。阿勒楚如何想她，她十分清楚。

    這一場病來得洶涌，她燒糊涂了，喉嚨徹底發(fā)不出聲音，隨著呼吸產(chǎn)生劇痛。鈴鐺喂她喝水，在她難得清醒的時候小聲告訴她：“小姐，不要再喚二爺?shù)拿至??！?/br>
    “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