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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保命要從娃娃抓起在線閱讀 - 第156章

第156章

    容悅直起腰:“東丹大哥?”

    江令橋跟著站起身:“東大哥?”

    而后便見東丹一路小跑過來,臉上帶著笑,高興地拍了拍容悅的肩膀:“你小子有口福了,周大人今日得了陛下的賞,一壺上好的竹葉青。這就來了府上,說要同手下的人一起嘗嘗。御酒啊,來得巧,便宜你了!”

    容悅:“就我一個人嗎?”

    東丹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江令橋,頓然明了道:“嗐,橋meimei,你是女兒家,還是少飲酒的好。不過是尋常男人們的熱鬧,沒什么好湊的。你若是真想喝,日后哥哥我?guī)闳櫻銟呛?,那兒的飯菜酒水可不比宮里頭差!”

    “鴻雁樓?”江令橋眼前一亮,“東大哥是說的是中都最大最氣派的那個酒樓嗎?”

    東丹哈哈笑道:“當(dāng)然!”

    “好啊好??!”江令橋一撫掌,滿眼的歡喜,“那我不去,只等著日后去鴻雁樓開開眼界!”

    東丹贊許地點了點頭,而后復(fù)看向容悅:“走吧,大人的酒盞可是在我來時就備好了的!”

    “好。”容悅揩揩額前的汗,將手里的葫蘆瓢遞給她,說道,“那我走了?”

    江令橋接過瓢,開心地點了點頭:“去吧去吧,記得回來同我說說什么滋味!”

    容悅笑著,暗地里同她交換了個眼色:“好?!?/br>
    人一走,園子里很快就安靜下來了,只有偶爾落下的幾聲鳥鳴,給自然之境添些野趣。

    江令橋握著葫蘆瓢蹲下身,從木桶里堪堪舀了一瓢水出來,靜默而細(xì)致地給憨態(tài)可掬的小瓜苗澆水。

    種子是個神奇的東西,包裹著堅實的種皮,深埋在黑暗陰冷的地底,仍能穿透一切桎梏從心里抽出芽穗來,哪怕是石縫里,陡壁間,亦或是暑蒸寒侵,也封印不住這股來自地獄里的生機(jī)。

    身后傳來一陣極細(xì)極輕的腳步聲,江令橋耳朵下意識地動了一動,卻又輕輕放下。

    可惜,她見不到種子萌出新苗了,也見不到蔬菜瓜果飄香,七常見不到,周子音也見不到。

    一個多時辰的忙忙碌碌,或許是一場竹籃打水的無用之功,但日后,破敗的磚墻之下,或許能見到綠意穿墻破土而出。

    “可惜啊……”江令橋笑著,眼眸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手腕一扭,干脆地將瓢中剩余的水盡數(shù)倒下,深深沁入泥土里。

    與此同時,一只陌生的手悄無聲息地從背后襲來,女子瞳孔驟縮,一聲叫嚷都未來得及開口,迷藥浸過的方巾迅速掩住她的口鼻,下半張臉被嚴(yán)嚴(yán)實實地遮蓋,只有一雙瞪大的眼睛,還在驚恐地望向前方。

    幽靜的小園,不聞鳥聲,不見人影,只有所經(jīng)之地,尚余兩條淺淺的拖痕。

    周子音高坐廳堂,正信手施施然地往面前的杯盞里斟酒,而容悅幾乎是被強(qiáng)制推搡著架進(jìn)去的,到了座前,更是被七常用蠻力按著肩膀坐了下來。

    這氣氛很不對——容悅看了看七常,個個面無表情,神色凝重地護(hù)在周子音身后;再看正對面端坐著的周子音,寧定從容,嘴角似乎還帶著些許玩味的弧度。

    面前的桌上琳琳瑯瑯擺開七八個素雅靜美的酒杯,他手執(zhí)一只玉壺春瓶,恬淡怡然地往里添著酒。

    “想必東丹在來的路上都同你說過,”面前人開了口,“今日是要請你喝酒的?!?/br>
    容悅上下掃了一眼,道:“說過?!?/br>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從前不見這種恩典,你們初來乍到便趕上了,哪有不沾喜氣的道理?!敝茏右敉屏艘槐频饺輴偯媲?,“陛下御賜的竹葉青,嘗嘗?”

    容悅望了一眼那酒盞,清亮,澄澈,像是披了一層偽善的皮,隔著人心在獰笑。

    他看了看侍立一旁的七個人,忍不住開口問道:“不是說,大人手下的人一起喝嗎?”

    周子音懸空的手頓了一下,卻又很快恢復(fù)過來,斜眼對身邊眾人道:“對啊,既然是同樂,你們怎么還不坐?”

    字里行間平平淡淡,語氣里卻透著三分狠厲。原本立著的七個人忙沿桌坐下,卻不知是桌子小了還是人數(shù)多了,坐得像荷塘里挨挨擠擠的蓮花。周子音再一擱酒壺,眾人仿佛深諳其心思,心照不宣地各自端起面前的酒盞來。

    最后,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了容悅身上。

    周子音漫不經(jīng)心地端著酒盞,眼睛卻像毒蝎的尾鉤一樣盯著他:“本官親自斟好了酒,容兄弟卻連端起酒盞的意思也沒有。怎么,是不給我面子,還是不給陛下面子?”

    越說到后面聲音越沉,鴻門宴的氣氛已然是昭然若揭。容悅輕輕吸了口氣,七八雙目光便刀劍似地刺過來。面前這小小一盞酒,拿也不得,放也不得,怎么做都是錯。

    他抬起手,雙手扶于杯身,緩緩端了起來。

    那一刻,仿佛有七顆懸著的心,終于如釋重負(fù)地放下了。

    周子音笑了一聲,眼底閃著寒光。他將手里的酒盞高高舉起,徑直敬了容悅一杯:“請——”

    然而他自己卻沒有要飲酒的意思,圍坐著的七常也久不見要飲酒的起勢。容悅猶豫著,手里的酒盞一寸一寸往嘴邊挪,離鼻翼已經(jīng)很近了,近得都能聞出酒里有古怪。

    那味道很陌生,極輕極微,混雜在醇厚的酵香里,足以掩過旁人,卻難以瞞過容悅的鼻息。雖然辨不出是什么藥,直覺卻也狂風(fēng)驟雨地警醒著——這絕對不會是什么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