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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保命要從娃娃抓起在線閱讀 - 第209章

第209章

    他輕聲呼出一口氣,撐著闌干,緩緩轉(zhuǎn)身向下俯視。

    薛云照乃新科狀元,年紀(jì)與夏之秋相仿,官拜秘書丞,其父又是中書令,前途無可限量。又家風(fēng)清正,親長皆不因世風(fēng)和莫須有的名聲而另眼看人,于夏之秋而言,這才是當(dāng)世之世,最能與她相配的良人。

    前路狼藉一片,碎瓷菜蔬滿地,駕車是行不通了。正巧此地里薛府不遠(yuǎn),薛云照隨即取下身后披風(fēng)蓋住夏之秋,而后將她攔腰抱起。

    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這是哪家的姑娘,同外男摟摟抱抱,真是不成體統(tǒng)……”

    “就是啊,你看你看,就隔著幾層衣服,仗著腳傷傍上大戶人家的公子,真是手段了得……”

    聽聞此言,薛云照心中義憤,平日里的禮節(jié)教養(yǎng)也不顧了,徑直沖人群喊道:“生死攸關(guān)的大事,你們這番粗陋之言,小心夜半鬼敲門!”

    他本欲再辯駁些什么,可人群中總有聲音起——

    “身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這般沒有覺悟,想來也不是什么有教養(yǎng)的人家……”

    這話清清楚楚飄進(jìn)了薛云照的耳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他沒有再辯,而是直接對自家馬夫喊道:“快!叫人尋個大夫去薛府,然后再將地上受傷的姑娘和馬夫一應(yīng)送去,我在府上等你!”

    話說完,他抱起夏之秋欲趕去薛府,誰料攔路虎從天而降,擋住了去路。

    “哎!你可不能走,我的攤子被毀了,得給我一個說法!”

    “對!踩壞了我這么多字畫你知道這是多少日的心血嗎!不行,得給了錢再走!”

    “就是就是!如今朝廷賦稅這么重,我們吃了上頓沒下頓,你要是走了,我們怎么活!”

    薛云照本欲叫馬夫來給錢,可要錢的人越來越多,將前路圍得水泄不通,焉知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無奈地勸告:“各位稍安,我乃當(dāng)朝秘書丞,斷不會失信于人。可否行個方便讓我先救人,之后再去薛府討要錢財?”

    “薛府?中書令薛大人府上?”

    “正是,家父一生清名,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的,只求各位先讓我走吧!”

    聽到中書令的名號,人群似乎有些松動,可忽而不知哪里飄來的人言,滿口厲聲銳氣,把將清的水又?jǐn)囎饕粓F(tuán)渾。

    “別聽他的!他們官官相護(hù),哪里會同情我們普通人的死活,轉(zhuǎn)臉賴了賬,或是兩三個子打發(fā)了,吃虧的不還是我們!”

    情急之中,往往常有不明事理之人被挑唆帶動,振臂高呼,而后人云亦云,一呼百應(yīng),最后將本貌和至理混入塵芥,沉甸甸地踩在腳下。

    眼前之景便是如此,一個聲音出現(xiàn)了,然后千千萬萬嘈雜的聲音一同涌了過來,大有泰山崩于面前之勢。耳畔聒噪嘈雜,一眼望不見前路,薛云照的呼吸越來越沉,場面一時陷入了僵局。

    然而,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處飄下漫天銀錢雨,起初是大把的銅幣,叮里嘩啦落一地,聲音清脆悅耳,直叩人心。

    這種聲音人人熟稔于心,可大把銅幣落地,如此的恢宏浩大、擲地有聲,當(dāng)真是第一次聽聞。異聲引得眾人一時忘記了呼喊,引頸四望。

    而后又是一大把碎銀憑空落下,眾人這才瞧清方向,是鴻雁樓的位置!

    那里在落銀子!白花花的銀子!銀光閃亮,好似白日星辰!漫空一灑,白天也瞧得見星光。眾人瞠目結(jié)舌,一個個看直了眼,心中有一只小蟲在爬,在撓,在讓一顆心不安分。

    最后,也是最為壯觀的一幕——自那高樓一隅倏地四散飄下漫天紙張,黑壓壓落下一大片,恍若云翻霧涌,遮天蔽日!

    那是什么?

    四月離得近,好奇地拾來一張看,那紙模樣方正,上頭黑的紅的描摹出紋樣,細(xì)眼一瞧——“這不是銀票嗎!”

    這一聲驚呼,直接喊得眾人倒吸一口氣。

    天上落銀票的好事,幾輩子也難遇上!眾人再也無心攔路,一個兩個眼中冒著綠光,撒腿撲向那金窩銀窩,餓虎奪食般各自搶掠起來。

    事出突然,必藏古怪,可究竟是何人暗中襄助?

    薛云照疑惑地望了望鴻雁樓上,卻一個人影也沒有。然而他未敢多加耽擱,夏之秋的右腳開始滲出血色來,若不及時醫(yī)治,日后落了疾可是一生的大事。趁眼前沒了阻攔,薛云照忙趁亂匆匆離開了鬧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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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日居月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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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逃也似地過,初二,很快便要到了。

    初一,乃新一月的伊始,本應(yīng)是個萬象更新的日子。然而江令橋一晚上都沒有怎么睡,心中有種悵然若失之感,她睡不著,總想輾轉(zhuǎn)反側(cè),可又恐驚了簾幕之外旁人的夜夢,故而只能望著空蕩蕩的屋頂黯黯出神。

    轉(zhuǎn)眼過了一月,明日便是初二了,更是呂襄短暫而清苦一生的終落。

    這一個月,他幾乎都是在荒山勞作,夜間時常燃燈到夜深,許是在處理虞部事務(wù)。不知從前的他是否長年累月如此,但至少與他相處的這一月,無疑是日日宵衣旰食,長此以往,必不是長久之相。

    江令橋微微攥緊了身前的薄衾,開始思量起呂襄其人來。

    他稱得上是當(dāng)今濁世的獨行之人,其品行、才干、樂天、篤義和崇仁都無一遺留地奉獻(xiàn)給了這個世代。這樣的人,在泥塵世界中,比珍寶更加難得,殺了一個,便再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