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是什么是什么!”六月和秦嬈珎的眼里放著光。 初六揮手示意她們湊近些,而后在她們耳邊悄悄說了些什么,引得兩人眼中光芒更甚,話罷更是極有默契地同時笑了出來。 “怪不得啊!怪不得只有你才能認(rèn)得出來!” “看來有的事情,就指日可待了!” “可是你看護(hù)法和容公子,分明不像是有情人成眷屬的樣子,莫不是護(hù)法還沒看出香囊的奧妙來?哎我們要不要同她說?。课业鹊枚技彼懒艘??!?/br> “別別別,這是人家自己的事,得按照人家自己的節(jié)奏來,我們坐等看好戲不就好了?” “哈哈哈哈哈,也是?!?/br> 三人說得火熱,初六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抬手拭淚之余,目光似乎捕捉到了一個人影。她轉(zhuǎn)頭一看,一個人正面容冷冷地立在沈大人的宅邸門前,腰間帶著刀,儼然一個侍衛(wèi)模樣。 “秦jiejie,六月jiejie……”她忙回頭去叫她們,“你們看,門口那里好像有個人!” 兩人立時止了笑,可循聲看去,卻什么也沒有。 “嗯?沒有人?。 ?/br> 初六也看到了,一轉(zhuǎn)眼的功夫,確實什么也沒有了。 “可是,可是方才明明有個人的……”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六月先行下了屋脊去查探,半晌后回來,搖了搖頭。 “還好是虛驚一場……”秦嬈珎松了口氣,拍拍受驚的胸口,“想來是夜深了,初六年紀(jì)小,眼花罷了……” 初六默默搖了搖頭,緩緩看向方才那個地方。她敢肯定她絕對沒有看錯,那人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黃雀在后,不會察覺風(fēng)聲而逃。那么這么短的時間,他沒有進(jìn)府,也看不出逃走的方向,那個人……究竟去了何處? -------------------- 第157章 時和歲稔 ========================== 屋門虛掩,江令橋抬步推門而入時,目光隨著細(xì)碎的吱呀聲,一同落入房中深處。 容悅立與屏風(fēng)側(cè),衣服已經(jīng)換得差不多,只余一條革帶未系,衣裳微微松散著。他斂眉垂首,仔細(xì)鉆研著那革帶的用法。 光影伏在他的眉宇之間,他便在這其中向光而生。 那是一件玄色寬袍,布料上乘,繡工繁復(fù),疊著重重黑色和金色的暗紋,遠(yuǎn)看大氣敏健,近瞧細(xì)致考究。這樣的衣服,容悅囊中羞澀自是不敢覬覦,實則是江令橋?qū)iT為容悅面見天子準(zhǔn)備的裝束。 而今夜,便是觀禮之期了。 時間似乎總是在不該快的時候荏苒而過,從今之后,沒有憂慮的日子便也不再了。 腳步聲于不經(jīng)意間落入容悅的耳畔,他耳廓動了動,繼而抬頭看過來,輕輕笑著。 “你來了?” 那身衣服極襯他,江令橋平日見慣了他穿直裾長衫的模樣,閑適而溫潤,初見這一身,竟有些微征。黑色錦衣簇著他,應(yīng)和著黑色的長發(fā),黑色的眉目,猶如裹身于黑夜的天神,一位年少意氣的天神。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五彩斑斕地鉆進(jìn)來,氣氛一時有些粘稠。 江令橋本來是想發(fā)自內(nèi)心夸贊一番的,可腦子里有個聲音卻一直吶喊著,要她清醒,不允許她在這黏人的氛圍里說如此rou麻的溢美之詞。故而兩相糾葛之下,話一出口,頓時就變了味道。 “喲,今日穿得挺人模狗樣,看來是花了心思的?!?/br> 容悅也不氣,一面系著革帶,一面笑呵呵地回她:“那當(dāng)然,花的是你的銀子,自是得往貴里挑。畢竟過了這村便沒這店了,我還指望有一日能散盡你的家財呢……” 一縷風(fēng)落了進(jìn)來,撩動著江令橋的鬢發(fā),她微微歪著頭,似乎是在計算著家財幾何,他還能夠在這人間停留多久。 一番謀算定,她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續(xù)上了話茬:“你倒是想得通透?!?/br> 話罷,她轉(zhuǎn)身尋了個坐處坐了下來。 那革帶精巧,容悅搗鼓了半天才堪堪系上,卻也是經(jīng)不起折騰,撒開手便散了。他又試了三番五次,但次次都難以入目,最終還是放棄了掙扎,轉(zhuǎn)而將目光落在了江令橋身上。 江令橋本來正翹腳坐著,悉心地擦拭著四景。近來沒了打殺,許久沒帶它出來見見世面,估計也要悶壞了。誰知冷不丁一抬眼,正撞上了他求助的目光。 “要不……還是你來幫我系吧?” 江令橋猶豫了一下,心和腦子又開始打起了架,但似乎是心里的聲音勝了,她最終還是站起了身。 當(dāng)然,另一股聲音也還沒有全軍覆沒—— 她細(xì)細(xì)端詳一番后,道:“確實是要比一般的腰帶繁復(fù)些,你沒腦子,駕馭不來也是情理之中?!?/br> 容悅并不惱,只是笑,笑著看她忙活。 江令橋?qū)⒏飵Ю@過他的腰,兩端置于身前,而后微微傾身,耐心地打著花結(jié)。 她湊過來時,與他離得很近,容悅甚至可以想象她發(fā)間淡淡的香味,從前聞到過,便一直記在了心間。那味道比梔子淡雅,比白蘭清濯,沒有牡丹妖冶,沒有碗蓮刻意,是一聞就會欣然的香味。 她忙著給他系腰帶,自然是注意不到身旁人灼灼的目光。容悅看著她認(rèn)真的眉眼,感覺此前好像從未細(xì)細(xì)看過她,今日仿佛又重新認(rèn)識了一番。 她好像真的很好看,長在他心坎里的那種好看,妖而不媚,雅而有芳。悲臺初見她時,那身風(fēng)塵女子的衣裙勾魂攝魄,只是她性子清冷,終究沒什么風(fēng)塵氣,叫人一眼看穿了;傷病臥床,不施粉黛時,像朵清水芙蓉,一見如臨六月人間,天光爛漫,山上有扶蘇,隰間有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