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jié)
這樣下來,沒個三五年成不了材。 爆破手學一年,去邊境排雷部隊鍛煉半年,回來再去學校讀一年的反恐排爆,一來一去兩三年也出不了一個精銳。 不說別的,光說傘降這一個項目。 新兵接受三個月的基礎訓練后開始跳運-5和安-26飛機,一般完成10多次跳傘任務后(兩種機型一種傘型),就實現了從一名新兵到合格傘兵(其他地面技、戰(zhàn)術訓練科目已完成的情況下)的基本轉變。 如果想要更進一步成為一名合格的傘降戰(zhàn)斗人員,則還要增加用基本傘型在運-5、7、8機型上的跳傘次數以及半裝、全裝(全副武裝)跳傘次數,然后進行伊爾-76大型運輸機的多門多路跳傘訓練。 也就是說,一名空降兵只有掌握了5種機型、4種傘型、9種地形、開雙傘、全副武裝等8個課目的跳傘技能后,才能真正成為一名合格的全能的空降兵戰(zhàn)斗員 而要成為突擊隊成員,則還要在前面幾種的基礎上增加運動傘、翼傘、動力翼傘這幾種傘的新聯科目。 這幾種特殊傘型運動速度更快,cao作更靈活,一般實施敵后滲透破壞、偵察獲取情報、定點拔除、斬首、營救、打掉敵指揮所、通信樞紐、重要倉庫等危險性極高、非常艱巨、對整個作戰(zhàn)行動有決定意義的特種作戰(zhàn)。 除此外,一個特戰(zhàn)旅中的突擊隊要必須是一支全方位快速機動、在多種復雜地形條件下成建制空降、遠距離獨立作戰(zhàn)的突擊力量。能完成在水上、森林、高原、海島、丘陵及寒區(qū)、亞熱帶等特殊環(huán)境和氣候條件下和突擊車同機空降空投、翼傘滲透破壞、動力傘空中越點攻擊、halo模式滲透攻擊等任務。 如此一來,培養(yǎng)一個成熟而全能的突擊隊員至少需要四年,而一期士官服役滿了才五年時間。 也就是說,即便一個突擊隊員只簽一期,真正能為成為衛(wèi)國利器的時間也只有一年而已。 這就是為什么精銳的特種部隊里都是老士官和軍官占比高的原因。 因為時間不允許呀。 佟志說要將李正培養(yǎng)成狙擊手。 這可就更玄了。 特種部隊的狙擊手和步兵部隊的狙擊手有著很大的分別。 僅僅從科目上說,特種部隊狙擊手除了要學會傘降、索降、vbss、cqb、cqc等等訓練外,還要進行射擊技術、野外環(huán)境技巧、野外生存技巧、通信、裝備使用五個大類幾十個小類的狙擊手專業(yè)訓練。 想佟志這樣,當了足足九年多的兵,才練出個樣來,就算李正是天才型狙擊手,比他厲害一倍,也得練個三年才有所成。 可服役期卻等不了那么久。 因此特種部隊很多時候也有這種困境——看中的苗子留不下,留下的不是最想要的那個苗子。 只能說,是否愿意留隊或者考軍校,成為了培養(yǎng)的前提條件之一。 “我再觀察一下,等魔鬼周結束后找他談談?!辟≈菊f。 季志照贊同他的觀點:“嗯,是該談談,要尊重他個人意愿,將實情告訴他,讓他自己選擇?!?/br> “行,這事交給我?!辟≈菊f。 這次抗干擾射擊的結果佟志很不滿意。 連里有一半的人擊中率在三發(fā)一下。 按照突擊隊員的標準,必須五發(fā)五中,五發(fā)三中是新兵的入隊的標準,未來通過長期的訓練后必須達到全中的標準線,否則就不適合留在特戰(zhàn)旅突擊隊。 佟志在不合格的人名后頭做上標注,過幾天魔鬼周結束之后,要綜合全旅的成績優(yōu)中選優(yōu),各項成績交叉評分后選出一百多人的名單,組成真正定編的突擊隊。 到那時候,場地、裝備也逐漸到位,真正的特種訓練才算是拉開序幕。 一年后,這些人里的老兵會簽下一期,新兵會進入第二年成為老兵。 簽下一期的士官會去到別的營連擔任骨干職務,而特戰(zhàn)旅會接收來年入伍的新兵,將他們作為新血補充到各營連充實編制,通過第二年兵老帶新,建立起良性循環(huán),從而全面帶動整個旅的訓練水準在三年內達到總部的要求。 這,就是旅長莊嚴的計劃。 如果一個兵作為重點培養(yǎng)對象花費大量心血去培養(yǎng),最后兩年到期拍拍屁股退伍回家了,那一番心血就算徹底打水漂,什么都沒落下,還浪費了資源。 這就是突擊隊選人的顧忌。 第0258章 一個舊棋盤 某省會城市,軍區(qū)總醫(yī)院住院部。 住院部大樓的下面的花園里到處都是穿著病號服的人在里頭活動手腳,有些則坐在輪椅上被人推著曬太陽。 花園一隅的僻靜處是個建在人工假山旁的涼亭,涼亭看起來有些年份了,柱子上的紅漆顯然是新刷,腥紅腥紅和已經褪了色的亭頂一對比,顯得有些瘆人。 涼亭周圍綠柳環(huán)繞,還有個人工池塘,也算得上依山傍柳。 池塘碧綠的水里頭養(yǎng)著胳膊粗的錦鯉,也不怕人,肆無忌憚地游來游去,看到岸上的人,還敢鉆出水面張開大嘴沒羞沒臊地討食。 亭中的水磨石圓桌上擺了個象棋棋盤,木頭做的,邊緣棱角都磨沒了,包漿泛光,棋盤上的刻線也不像機刻,并不精致,甚至有些歪歪曲曲像被狗啃過一樣,但線條中卻透著一股子手工的厚重和樸實。 最刺眼的是,棋盤上有個地方像是被砸壞過,被什么東西扎穿了,用木頭打磨平衡后補上去,看起來和周圍木料的顏色不一樣。 這個棋盤太老了。 就像他的主人一樣。 列兵邵曉倩坐在棋盤主人王老頭對面,笑成了一朵花兒,聲音比黃鸝鳥兒還脆:“王大爺,你死棋了,投降吧!” 王老頭腦袋上也沒幾根頭發(fā)了,但精神矍鑠,如果不是病號服略微敞開的上衣領口上穿過一根電線一樣的玩意在提醒著別人,還真看不出是個病人。 “絕不投降!”王老頭滿頭大汗,一雙銅鈴般的虎目死死盯著棋盤,就像盯著一張作戰(zhàn)地圖。 “解放軍的字典里只有戰(zhàn)死,沒有投降二字!” 邵曉倩不笑了,嘴一撅,提醒王老頭:“王大爺,這可不是在打仗,你可不能太激動,你身上還裝著起搏器呢!把你氣出個三長兩短,院長那里我可沒法交待。” 王老頭一愣,被邵曉倩的話拉回了現實中。 剛才聽到“投降”二字,確實刺激了他,一下子把他的思緒拉回了半島上那個炮火紛飛的年代,聽到了那個令人敵人聞風膽喪的沖鋒號…… 他看了看周圍。 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歲月靜好,戰(zhàn)爭早已經走遠。 王老頭長舒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光禿禿卻有一條疤痕的額頭,抱歉地對邵曉倩說:“小丫頭,對不起了,你大爺我剛才有些走神了……” 說完,忽然又愣神了。 那些犧牲的戰(zhàn)友如同走馬燈一樣從腦海中閃過。 王老頭的眼睛沒由來地就濕了。 邵曉倩見狀,起身過去給他輕輕拍打著背部,柔聲道:“王大爺,又想戰(zhàn)友了吧?” 王老頭點了點頭,嘴唇翕動好幾下,最后說了句:“我好想跟他們再下一盤旗……這個棋盤……是文書小東北做的……” 他摸著棋盤上那個修補過的地方,如同摸著戰(zhàn)友的手,輕柔、顫抖、不舍。 “我們守了三天三夜……敵人不知道沖了多少次,我以為我會死,陣地上只剩下我和小東北還有指導員,其他人都沒了,飛機又來了,來不及進防空洞了,反正就是死,就咱們仨了,拼吧……炸彈落在我附近,小東北撲過來,把我推倒,我活了,他沒了……” 他越說,眼睛里的淚水越多,最后,終于沒兜住,落下來了。 “彈片打穿了棋盤,打進了他的胸腔里,我止不住血,我救不了他……” 看到王大爺有些激動,邵曉倩急了。 要知道,王老頭身上不光有起搏器,還裝著心律監(jiān)控,鏈接著上面的儀器呢,這一激動,上面監(jiān)控儀器上的心律曲線估計就得跳迪斯科了。 情急之下,她把心一橫,抹了一把自己眼角的淚,虎起一張俏臉說道:“王大爺,你可是首長,首長可不興哭,尤其被人看到了可不好……” 說完,湊到王老頭的耳朵旁小聲說:“這里可是很多群眾和老百姓呢?!?/br> 這一說,果然靈。 王老頭連忙抬起袖子一頓擦,把淚水都擦干凈。 軍人啊,不能在老百姓面前哭得跟個娘們似的,這句話,是他的指導員說的,王老頭記了一輩子。 “失禮了,失禮了……” 他的慌亂如同孩子做錯事認錯一樣有趣而略帶點童真。 人越老,越像小孩,這話沒錯。 邵曉倩將他的注意力引回棋盤上:“趕緊的,你快輸了,不能靠哭蒙混過關?!?/br> 王老頭說:“你把我看成啥人了?我是那種下棋輸了要耍賴的人嗎?” 說完,又盯著棋盤看了許久,三番四次拿起不同的棋子,估計是在模擬如何突破。 最后,他發(fā)現自己確實死棋了,被人雙將,根本動彈不得,橫豎都是死。 “死就死了!臨死我要拉個墊背的!” 說完,非常倔強又可愛地吃掉邵曉倩一棋子,再將棋子放在一旁。 “我已經戰(zhàn)至最后一刻了!” 邵曉倩咯咯地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對王老頭說:“嗯,王忠義同志是個大英雄!” 王老頭笑裂了嘴,被面前這俏丫頭一夸,心里跟喝了蜜似的。 “來來來,再來一盤!” 王老頭心情大好,又開始擺起了棋子。 邵曉倩也跟著擺棋,不過一邊擺,一邊目光瞅了好幾次旁邊的手機。 忽然,王老頭說:“丫頭,你看起來心不在焉的,是不喜歡跟我下棋?” 邵曉倩連忙擺手:“不是,你別多心,我就是……” 王老頭說:“有心事?” 邵曉倩終于點頭了:“嗯?!?/br> 王老頭說:“是你那個大學男朋友吧?” 邵曉倩的一些事,他知道不少。 “嗯,他去魔鬼周訓練了,好久沒他的電話了?!鄙蹠再粐@了口氣:“如果我也也能去特種部隊多好?。∥揖湍芗俟珴搅??!?/br> 王老頭擺好棋盤,換了個搭二郎腿的腳,看著邵曉倩說:“你一女娃娃,要去特種部隊?那是男人干的活?!?/br> 邵曉倩立馬鄙視王老頭:“噯噯噯,王忠義同志,剛表揚過你,你就驕傲落后了?婦女能頂半邊天?誰說的?” 王老頭愣了一下:“他媽的……” 邵曉倩說:“那就對了,現在很多特戰(zhàn)部隊都有女子特戰(zhàn)隊員?!?/br> 王老頭說:“我看不得女娃娃上戰(zhàn)場,那會兒……我看見過文工團的女兵被敵機空襲的,在過河時候被炸了,我去救,到了她身邊想把她拖上岸,可一拉,只拉回了半截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