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漠仰著頭，唇邊溢出透明的水漬，扶著他脖子的那只手上移，擦去那點來不及吞咽的涎水。

    他靠在薔薇墻上，腦后墊著珀露特的手掌。

    薔薇的刺扎進手掌的皮膚，但手掌的主人并不在意，甚至隨著更親密的動作，更加用力地讓那些刺扎得更深。

    鮮血滴答，掉落在純白的薔薇花上。血腥而芬芳。

    冰涼柔軟的薔薇花瓣掃著于漠的臉頰，他感覺到從最開始克制的渴求，到逐漸失控的索求。

    主教閣下分裂又混亂的內(nèi)里一覽無遺。

    森林里的夜梟叫了一聲，珀露特終于放開他，退了兩步，被薔薇刺得傷痕累累的手蓋著自己的臉看不清表情，只有胸膛起伏劇烈。

    半晌，他放下那只還在溢出血珠的手，神情正常許多。

    “閣下有更了解我嗎？”

    “我感覺自己更不了解你了，厄洛倫?！?/br>
    “那很遺憾，看來身體的親密接觸確實沒有用?！庇谀f。

    他大概并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模樣有多么特殊。

    蒼白的皮膚上有大面積觸碰留下的紅，眼神冷下來的時候，糜麗凄清，同時呈現(xiàn)在一個人的身上，吸引著人流連。

    “還是有用的，至少告訴了我，原來我的意志力如此薄弱。”珀露特的目光復雜，甜蜜而動搖，深沉又凝重。

    “我對你毫無抵御力，甚至讓我覺得，你其實并不應該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br>
    “那么，閣下要除掉我，來確保自己不被影響嗎？”

    “如果我這么做，何嘗不是另一種軟弱的表現(xiàn)。”

    .

    目送黑發(fā)的人影消失在花園盡頭的大門里，珀露特回身看向薔薇墻，忽然伸手摘下一朵花。

    凝視著純白鮮花片刻，他咬下一片花瓣，在嘴里細細咀嚼，仔細品嘗那苦澀花汁之下的一絲絲甘甜。

    是來自花的甘甜，還是來自剛才遺留的……？

    捧著這朵花，珀露特消失在黑暗里，久違地做了一個特殊的祈禱動作。

    向欲望女神祈禱。

    欲望女神，是他出生長大那座海邊小鎮(zhèn)里，人們統(tǒng)一的信仰。

    在還沒有竊取月亮的力量，還沒有取得太陽神信徒的身份之前，他和從小撫養(yǎng)他長大的神父一起，虔誠地信仰著欲望女神。

    欲望女神教人們控制欲望，平和淡然地面對一切，生活就會自在而美好。

    神父說：克制欲望，不要成為欲望的奴隸。

    一切權(quán)欲物欲、恨欲愛欲，都應摒棄。

    他曾經(jīng)一直是這么做的，直到那座小鎮(zhèn)變成一座死城，而他來到新的天地。

    得到力量，掌控權(quán)勢，恨欲滔天。

    唯有愛欲，曾經(jīng)以為自己做得很好，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只是過去不曾遇見自己欲望的化身。

    他早已失去信仰，墮落似乎是他的宿命。命運將考驗送到他面前，使他不能成神。

    .

    那一晚過后，于漠又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那位主教。

    他無暇去想對方是無法接受“和人親密接觸”還是正在忙其他的事。

    只是教導兩個學生，還有管理一群腦子有問題的星辰會成員就已經(jīng)足夠他忙的。

    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法考”，星辰會的各位老實了很多。

    之前想要逃避“法考”的成員被于漠找出來，并且額外開了幾場無限考試后，都逐漸認命。

    拜珀露特所賜，大王子之死和月亮崇拜劃上等號，圣殿對星辰會的抓捕行動更加緊密。

    內(nèi)外夾擊之下，這些人只能縮起尾巴，老老實實蟄伏起來。

    于漠開始進行第二階段，重新組織他們進行魔法交流，魔法材料互換，打造一個健康的生態(tài)交際圈。

    將狂熱的月亮崇拜變成興趣學習小組。

    這樣一來，于漠能從這種交流中汲取新的魔法知識，另外，還解決了他需要大量新品種魔法藥劑的問題。

    將制作不同的魔法藥劑，當做課堂任務，交給他們?nèi)ネ瓿桑倪@群人多余的精力，給他們帶來源源不斷的收益，也節(jié)省了他自己大批量煉制魔法藥劑的時間。

    這些數(shù)量不少的魔法藥劑，則變成他打通帝國貴族內(nèi)部關(guān)系的重要物品。

    光輝圣殿出品的光明魔法藥劑在市面上流通很少，這些同樣有效但來歷不明的非官方魔法藥劑，就成為了貴族之中心照不宣的灰色供應鏈。

    于漠通過藥劑打通了特萊克伯爵的關(guān)系網(wǎng)，耐心地一點點鋪設(shè)開，幾乎在短時間內(nèi)將中小貴族一網(wǎng)打盡。

    下一步，就是打通高等貴族的關(guān)系，將整個貴族圈都囊括其中。

    哈里曼公爵，是如今光輝帝國中年紀最大的一位公爵，他已經(jīng)老得不像話，和皇帝陛下一樣全靠魔法藥劑維持生命。

    可惜，他的地位并沒有皇帝陛下那么尊貴，得不到教皇賜下的生命之水，對于藥劑的需求量就更多了。

    越老越怕死的哈里曼公爵，是最早聯(lián)系到于漠的公爵。

    于漠在這位公爵的病床前走了一圈，進行了一個簡單的談話之后，就達成了一筆合作交易。

    剛離開哈里曼公爵的房間，于漠又被公爵夫人請到了另一個房間。

    相比在病床上老邁的公爵，公爵夫人則非常年輕美艷，她的身邊還光明正大陪伴著一位年輕的男子。

    于漠在聚會中早早聽聞過哈里曼公爵夫人的大名，她出生于有名的梅斯爾德家族，是一朵縱情享樂的交際花，也是個熱情奔放的聚會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