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蒙會的混球們就是這樣孤立了自己。人類對知識和經驗有著天然的崇拜，但沒有人會喜歡傲慢的家伙。

    抬頭看著站在房間里楚光，多莉愣愣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草稿遞了出去。

    楚光接過之后掃了一眼。

    上面基本把他之前和趙總編提的問題都寫清楚了，并且是站在客觀立場上進行敘述。

    而這也是最令他滿意的。

    《幸存者日報》不僅僅是聯(lián)盟大眾獲取信息的渠道，同時也是聯(lián)盟境內其他地方報紙以及民辦媒體獲取信息的渠道，如果一句話從最開始就傳歪了，最后肯定會偏到十萬八千里外的地方去。

    “寫的不錯?！?/br>
    給出了一句贊賞的評價，楚光將這份草稿遞給了趙一庚。

    后者見楚光一臉滿意的表情，連忙雙手將草稿接過，莊嚴地發(fā)誓說道。

    “我會立刻安排編輯部將它安排在下一期的頭條！”

    說著的同時，趙一庚看向了站在多莉身后的楊巖，給他使了個眼色。

    那編輯立刻從呆愣中回過神來，挺直了腰板。

    “我這就去聯(lián)系印刷廠那邊，讓他們先別急著補印昨天送去的那版！”

    “不只是頭條，這么大的事兒，一頁紙哪說得清楚！”楚光看向了因為驚喜而呆住的多莉，和顏悅色地繼續(xù)說道，“我希望能有一期……至少三期專欄，徹底澄清所有誤會，完全打消聯(lián)盟居民對于小羽的顧慮！”

    聽到這個令人驚喜的好消息，多莉激動地握緊了雙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感謝才好。這時，她忽然又想到什么，連忙趁著這個機會追問道。

    “等等，尊敬的管理者先生，請問小羽是那個在避難所中的母巢的名字嗎？我聽說它能聽懂人聯(lián)語……我，我可以采訪下它嗎？”

    赫婭沒有給她承諾，只是建議她征求管理者的意見，然而想要見一面管理者太難了。

    “當然可以，小羽是個挺有趣的家伙，其實很多人都見過它……在它變成母巢之前。對了，你可以給它帶點甜食當見面禮?！?/br>
    用打趣的口吻說出了這句話，楚光接著看向一旁的趙總編，繼續(xù)說道。

    “以后別再瞎做閱讀理解，與其揣摩我怎么想的，不如把自己該做的事情做好。”

    真正關乎聯(lián)盟集體利益的機密，他會授意相關人士保密的，用不著下面的人自己純憑想象猜來猜去。

    趙一庚立刻站直身子，挺直了腰板，像士兵一樣行了個軍禮。

    “明白！我一定牢記您的教誨！”

    “我不是這一行的專家，你應該向那些從巨石城來的新聞工作者們多學習，進步的聲音在哪兒都是進步的。行了，我就不在這兒多待了，你們繼續(xù)忙你們的吧，我也得去干我該干的事兒了?！?/br>
    楚光笑著點了點頭，說完給了站在門口的呂北一個眼神，帶著這位忠誠的小伙子走了。

    接下來他得去會會企業(yè)的代表。

    學院的代表已經給他送上了一份優(yōu)渥到令人驚訝的賀禮，不知道理事會那邊又會給他怎樣的驚喜……

    好歹也是合作許久的老朋友了。

    總不能比外人給的還少吧？

    第652章 北邊的逆子

    好歹是老朋友，給的總不能比外人少吧？

    楚光原本是這么想的，然而在看到10億cr的收購提議時，整個人還是愣了一下。

    用錢買還行……

    爺是那種會被金錢收買的人嗎？！

    聯(lián)盟大廈的會議室內，圓形的會議桌前坐著楚光和易川。

    以為這位管理者是嫌錢給的太少，易川干咳了一聲，壓低聲音繼續(xù)說道。

    “價格還可以談……另外，除了明面上的金額，我們還可以私下里將一筆錢存進您的個人賬戶上?！?/br>
    這種情況在云間行省并不罕見，不少聚居地的大人物都在理想城買了能眺望云海的豪宅。甚至就連云間行省之外，遠在河谷行省清泉市且根本不是合作伙伴的巨石城，此前都有不少大人物會把家人送去。

    只不過由于雙方離的實在太遠，那些聚居地的所謂貴族通常拿不出太多cr，在理想城最多也就過上和普通人差不多的生活罷了。

    聯(lián)盟是企業(yè)的重要戰(zhàn)略合作伙伴，自然不是巨石城能比的。

    雙方很早之前就簽訂了貨幣互換協(xié)議，其戰(zhàn)略意義自然是超過企業(yè)在云間行省的一般合作伙伴的。

    至少在易川看來，這并不是什么不能談的忌諱，不過在聽到了他的暗示之后，楚光的表情卻是嚴肅了起來。

    “易先生，我們認識多久了？”

    易川愣了下。

    “有大半年了……怎么了？”

    楚光痛心疾首地說道。

    “你覺得我是那種人嗎？”

    看到他的表情，易川頓時傻了眼。

    沒等這家伙開口，楚光繼續(xù)說道。

    “我們聯(lián)盟確實還很落后，趕不上你們那么繁華，但我愿意和我的同伴們待在一起?！?/br>
    “這種妨礙團結的話，以后就不要再說了！”

    易川哭笑不得地點了點頭。

    “抱歉……是我冒昧了，不過這只是我們提供的一個方案，沒有冒犯的意思?！?/br>
    楚光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

    “我理解花錢解決是最省事兒的做法，能用金幣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但我們現(xiàn)在正在討論的是一項可能決定我們腳下這顆行星未來的新事物……我換一種問法，你們會將還不成熟的產品賣給客戶嗎？”

    易川下意識搖了搖頭。

    “那肯定不會。”

    楚光看著他誠懇說道。

    “我們也是一樣?！?/br>
    “我們在變種黏菌的研究分支上開辟了一條全新的路線，我們對它寄與了厚望希望它能終結廢土，希望它為我們帶來一個更美好、更和諧的未來……在我們設想中的新世界，變種黏菌將不再作為武器，而是一種能夠幫助我們了解自身、了解宇宙的媒介?！?/br>
    “正因我們對它寄予了如此多的期望，所以我們不希望在它還不完美的時候過早地將自己燃燒?！?/br>
    易川點了下頭表示理解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可是……讓更多的學者和專家參與進來，不是更有助于實現(xiàn)你們的夢想嗎？”

    猜到他會這么說，楚光嘆了口氣說道。

    “是的，但我們深知人性的不可靠，我們必須警惕它被用于其他目的。無論這是出于善意還是惡意，都有可能遭至無法預知的后果……你應該看見了吧，錦川行省現(xiàn)在變成了什么樣子?！?/br>
    易川啞然地看著楚光。

    “那……您希望合作以什么樣的形式展開呢？”

    “至少不是以這種買斷收購的方式，”楚光將桌上的協(xié)議輕輕推了回去，繼續(xù)說道，“我可以告訴你，我們這邊的底線。”

    易川認真點了點頭。

    “您說。”

    楚光豎起了三根指頭。

    “其一，母巢不轉讓，‘小羽’必須留在聯(lián)盟，且必須在我們的避難所，只有這樣才能保證母巢絕對可控。”

    “其二，為了防止新的變異發(fā)生，我們不會培育新的具有獨立意識的母體，由此避免母體的失控?！?/br>
    “其三，我們會向需要清除母巢的地區(qū)伸出援手，但援助方案需要以我方研究人員的意見為主，并且必須由我們的人來主導整個實施過程。”

    “除了這三條不容妥協(xié)，其他都是可以談的?！?/br>
    簡單來說，小羽就像聯(lián)盟的“大熊貓”。

    只不過它的意義不只是觀賞，還能解開廢土上那些被變種黏菌封印了兩百多年的“盲盒”。

    清泉市市中心解鎖的遺跡足以讓聯(lián)盟迎來一次技術大爆發(fā)，而不遜色于清泉市的遺跡在廢土上還有不少。

    甚至不只是中洲大陸，甚至不只是陸地上。

    聯(lián)盟為了全人類的利益可以將研究成果共享，但為了聯(lián)盟的利益楚光必須將這個小羽留在404號避難所。

    通過人類的無線電、心靈干涉以及量子計算機技術可以讓小羽擺脫“自限性”、“算力不足”等等一系列的自然束縛，將“分基地”開遍整個星球。

    而只要小羽的本體留在避難所里，那么這些開遍世界的分基地也都將是安全可控的。

    聽完楚光開出的條件，易川張了張嘴，倒是沒想到那么深入的事情，畢竟企業(yè)對于小羽的了解僅僅還停留在《清泉市日報》放出的一系列煙霧彈上。

    遲疑了片刻，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那我們之前簽訂的……關于變種黏菌研究的數(shù)據(jù)互通協(xié)議呢？”

    看出了易川眼中的顧慮，楚光笑著說道。

    “當然是有效的，我們僅僅是希望在這項技術成熟之前，由我們來主導這條全新的技術路線怎么繼續(xù)往下走?！?/br>
    頓了頓，看著松了口氣的易川，楚光繼續(xù)說道。

    “我們不一定意味著最后的未來，但目前這是我們探索出來最有希望解決眼下問題的路線，我相信我們的學者和技術人員，我會支持他們不受任何干涉的走到最后。”

    看著全息屏幕上速記的內容，易川伸出食指捏了捏眉心，半晌之后嘆了口氣。

    “我會將您的要求報告給理事會……但老實說，我想不出來比10億cr更好的替代方案，或許您能給我一個提示或者建議。”

    企業(yè)和軍團、學院這兩大勢力在母巢相關議題上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們沒有很大的地盤，只有一座繁榮的理想城而已。

    云間行省是有母巢的，但那些母巢畢竟不在企業(yè)自己的地盤上。

    而且根據(jù)他們發(fā)現(xiàn)的變種黏菌擴張自限性，廢土上的那點人口和野生異種是不足以支持它們像兩個世紀前那樣瘋狂繁殖的。

    換而言之，企業(yè)對于清泉市的變種黏菌充滿興趣，畢竟這能為他們解鎖大片未探索的區(qū)域。然而對于解決云間行省的母巢這件事情，他們其實并沒有迫切需要。

    這也是理事會更傾向于和聯(lián)盟談一個合適的價格的原因。

    相比之下，打下廣袤的疆域，卻對自己地盤上問題束手無策的軍團反而更迫切地渴望得到掌控黏菌的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