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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游戲也太真實了 第2139節(jié)

    文中援引一位消息人士的聲稱,炸毀塔桑河大壩的其實并不是時任帝國州長巴姆特,而是拉西一手策劃!

    這不但是為了擊潰數(shù)倍于月族抵抗軍的帝國城防軍,同時也是為了之后進城救災,以及將失地流民送去海外務工做伏筆!

    如果是從結(jié)果推導過程,這報道中說的似乎也沒什么問題。

    塔桑河的水患確實幫了拉西不少忙,包括土地兼并的問題,包括勞務派遣的問題,甚至于來自聯(lián)盟和企業(yè)的人道主義援助……幾乎所有的問題都隨著那大水一來迎刃而解了。

    但要說當時站在河邊的拉西能想到那么遠,那也真未必了。

    那時候的猛犸城和月族抵抗軍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巴姆特糾集的數(shù)十萬大軍一觸即潰那都是后來的事情了……

    尼揚深吸一口氣,冷靜了下來。

    “報紙上全篇都是援引知情人士的口述,沒有一句確鑿的證據(jù),無論報道的內(nèi)容是否準確,這都是不負責任的報道!”

    “這新的水壩都修起來了,還能有什么證據(jù)?”那教授嘆了口氣,苦口婆心的說道,“而且咱們先別真相不真相了,不只是這張報紙,還有好幾張……很快全城的報紙都會出來說這事兒,我們要是不表態(tài)恐怕會失信于人!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說嗎,他說我們是拉西的狗!”

    是得罪拉西當局,還是得罪猛犸城的幸存者,他們已經(jīng)到了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了。

    然而尼揚卻瞪圓了眼睛,怒斥著說道。

    “什么叫先不管這個!你告訴我辦報紙的不管這個管哪個?報道新聞要實事求是,不能信口胡謅,我之前是怎么教你們的!如果真是拉西下的命令,我親自發(fā)文懟他!可如果不是怎么辦?你我都成了別人的槍!”

    婆羅國想打內(nèi)戰(zhàn),必然會發(fā)動輿論攻勢!

    而這《家國天下報》,搞不好就是天都的聯(lián)合會弄出來的!

    以前他就有所察覺了,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但那畢竟不是打著《幸存者日報》的名義,他們也沒轍。

    或許他們應該效仿聯(lián)盟弄一個行業(yè)委員會,對新聞媒體的置信度進行考核,但現(xiàn)在做這件事情似乎已經(jīng)晚了。

    這些野心家們打算用塔桑河的大壩來炮制戰(zhàn)爭借口,讓已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的災難再去席卷更多的無辜的人……

    無論這背后是誰在搞鬼,他都必須去阻止這幫家伙!

    他握緊了拳頭,將報紙疊好塞進兜里,接著匆匆取下掛在門旁的大衣。

    看著他的動作,那教授忙問道。

    “您這是要做什么?”

    尼揚毫不猶豫道。

    “去前線找拉西問個清楚!”

    那教授愣愣看著他,哭笑不得地說道。

    “我的祖宗……您這時候還往前線跑?!要我說您還是趕快去曙光城治病吧,您的肺出毛病都多久了,真不能再拖了?!?/br>
    尼揚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將大衣披在身上,扣子扣好。

    “這病時好時壞,拖一會兒不礙事,但婆羅人的事情可拖不得!我必須先去一趟前線把事情問清楚,當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如果真是他炸的,他究竟是明知道后果動的手,還是另有隱情……”

    那是以少勝多的一戰(zhàn),拉西在人數(shù)上處在絕對的劣勢,站在當時州長的立場上,好像確實沒有炸大壩的必要。

    然而這畢竟只是推測。

    就好像《紅土》中關(guān)于羅威爾的篇章一樣,從頭到尾也都只是他的推測而已,哪怕是聯(lián)盟也沒有發(fā)掘出來百分之百保真的真相。

    不過那份報紙有一點確實戳到了他的心坎里。

    尼揚以前就對巴姆特州長認罪的狀態(tài)感覺到疑惑了,現(xiàn)在看到那篇報道更是疑從心起。

    這就好像零下30度真菌只能凍成冰塊,生命力再強也只能休眠一樣,紅土到底不是變種黏菌那種功能復雜的智慧生命體,只是自然界中的分解者,不可能把沒有的營養(yǎng)憑空變出來。

    固碳固氮,然后將太陽能和有機質(zhì)轉(zhuǎn)化成有機體需要的營養(yǎng)……這需要整個婆羅行省所有動植物以及微生物的共同努力。

    得是什么樣的奇跡,才能在那個黯淡無光的年月將凍土化作營養(yǎng)?

    說紅土是脫了褲子放屁的營養(yǎng)膏不太妥當,但他心里確實有這么想過。

    目前聯(lián)盟學術(shù)界對這段歷史最大的爭議也正在于此。

    以韓明月女士為首的一眾學者認為紅土的研發(fā)和推廣是兩個階段的,前者由羅威爾將軍完成,后者則是一統(tǒng)婆羅行省的“月王”的功勞。

    然而這種猜測顯然是對具有悲劇色彩的月族人不利的,或者說政治不正確。

    這仿佛是將西嵐帝國對月族人的迫害合理化——即便韓明月女士本人并沒有這種想法,聯(lián)盟的研究機構(gòu)也無需搭理輿論的意見。

    不過她的研究并不代表權(quán)威。

    同樣有另一部分學者認為,紅土擴散是“奴隸經(jīng)濟”下的自發(fā)行為,地主階層對“壓低奴隸生活成本”的天然需求才是促使紅土擴散的真正誘因。

    這是忽略人的因素,完全從宏觀上做出的研討。

    無論是哪一種猜測都是有可能的,經(jīng)歷過那段歷史的人已經(jīng)死光了,月王早就將這段歷史挫骨揚灰了,雖然最后月王也沒了。

    冥冥之中,尼揚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種直覺——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對歷史的不尊重,才催生了那一次又一次的苦難。

    也正是這份冥冥之中的直覺,堅定了他必須找到拉西的信念。

    他們必須坦誠的談一談!

    而這也是唯一能讓所有人都活下來的辦法!

    見尼揚死活不肯停下來就醫(yī),教授苦苦哀求著說道。

    “要不我和你找些本地的醫(yī)生,聽說他們知道些土方子,說不定能治好你的病?!?/br>
    尼揚搖了搖頭,再一次拒絕了他。

    “那些人都是些有意或者無意的騙子,你要信且自己信著就好,不必勸我。”

    那教授聞言苦笑,卻不再勸說,只在心中默默祈禱。

    他們有很多工作都沒做完,而且正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候。

    希望他平安無事罷!

    第954章 救贖!

    蟄伏在洞xue中的毒蛇終于熬過了寒冬,就像那蟄伏在羅威爾胸口的血色之芽。

    也許月王并沒有想過禍害自己的子孫,甚至也想過由歷史來清算自己的那一天……就像那年冰天雪地、幡然醒悟?qū)尶趯柿_威爾的無名小卒一樣。

    然而當他們面對那本厚重的史詩,卻都無一例外的心軟了。

    無論是帝王將相,還是無名小卒和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專家,誰不想為故事的結(jié)尾留一段真善美的童話?

    也為自己搏個好名聲。

    然而一旦心軟——

    一切都晚了。

    “砰!“

    驟然響起的槍聲讓猛犸城喜慶的節(jié)日氛圍染上了一絲悲涼和肅殺。

    熱血未泯的小伙子們再一次義無返顧地沖在了前面,就像他們的老師在課堂上教過他們的那樣,無論面對巫陀還是拉西都一視同仁地挺直了脊梁。

    人們包圍了市政廳,討要一個說法。

    他們的訴求其實無可指摘,甚至都沒有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比如將拉西送上法庭審判。

    然而即便要求是如此的溫和,對于猛犸國而言依舊是致命的。

    沒辦法,責任太集中了。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家伙不勝枚舉,就像串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這注定猛犸國在這洶涌的浪潮面前不可能退讓一步,哪怕讓出小小的一步都是懸崖。

    同樣的事情若是發(fā)生在南海聯(lián)盟,大不了把李明輝罷免便是。

    然而這里是猛犸國。

    拉西一旦下課,首先被清算的就是沖鋒隊,最后便是其黨羽……

    那將不是幾人稱王稱帝的問題,而是散落的沙子還得再掰碎成幾顆,滾滾人頭得在塔桑河上再筑起一座高不可攀的大壩!

    甚至都不用拉西發(fā)話,駐扎城中的軍隊已經(jīng)率先出擊。

    無論如何,他們都不能讓人群沖進市政廳,并不惜一切代價。

    那些孩子們都太年輕了,還沒有學會委婉的表達自己的訴求,而猛犸國當局也還沒有足夠的時間學會處理輿情事件的技巧。

    士兵向天空鳴槍示警,卻沒有一個人讓步,接著很快有人倒下,再然后縱使他們有再多的理由也說不清楚了。

    看到癱坐在地上的孩子們,從海外務工回來的父親們也憤怒了,最終讓這場沖突釀成了更大的風波,差點兒波及了教區(qū)的銀月女神教堂。

    整個事件中沒有對錯。

    只有代價。

    而當所有人都恍然意識到的時候,即便是不吃土的人也猛然瞧見,自己的腳跟已經(jīng)沒在了那寸紅土——那血一樣刺眼的歷史里。

    就如無數(shù)個肯特期待的那樣,巨石城的奇跡并沒有在猛犸城發(fā)生。

    看著從后方同時寄來的電報和報紙,正在前線與南方軍團殘部廝殺的拉西已經(jīng)不是鼻子氣歪,而是氣的全身發(fā)顫。

    “一派胡言!老子……草!媽的!”

    他猛然間發(fā)現(xiàn),自己有理都說不清了。

    那水壩確實是他炸的不假,但最后沖潰了整個下游的村子也是他沒想到的,而且后來他也盡可能地去彌補那些人了。

    這件事情若是在當時承認倒也罷了,那時候所有人都在草菅人命,甚至就連“帝國戰(zhàn)神”阿賴揚也在大開殺戒,一群半夢半醒的人們又能做什么呢?

    說不準還會覺得他坦蕩,是個真小人。

    而后來只要他“浪子回頭”,還一個新水壩上去……就像他已經(jīng)做了的那樣,所有人都會稱贊他是個敢做敢當?shù)暮脻h。

    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他的敵人替他把這事捅了出去,而且是添油加醋的捅,用最無恥的辦法——從結(jié)果推導原因,甚至連“海外務工”這種后來的主意,都成了洪水漫灌下的一盤大棋。

    此刻的他就像一頭憤怒的獅子,有著鋒利的牙齒和利爪,卻不知道該對誰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