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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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令宴請地主鄉(xiāng)紳是常態(tài),其實是反著來的,后者來為此次的宴會付款,為了名聲好聽,才說是縣令為了了解縣城事物而設宴。 否則就有光明正大受賄的嫌疑。 至于前者主動宴請,則是因為地主鄉(xiāng)紳是縣城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他們家有佃戶租戶,朝廷下令減租減稅,交租交稅時他們得做好領頭。 修建公共基礎設施時,要向他們問捐款,鼓勵他們自個兒掏錢為所在的鄉(xiāng)村修繕水利、交通。 堂堂正正地薅羊毛、割韭菜,他們還得捏著鼻子應下,就當是為了一個好名聲。 白謹搖搖頭回絕了:“我還要幫著我娘一起搬家收拾呢?!?/br> 張氏這些天一直都在整理家中的物品,把它們收納在一起,最后打包到牛車上一同拉去縣城,免得來來回回浪費時間。 她都是拜托大勇哥上街賣野味時跟白謹提的一句。 左安禮已經在用汗巾擦臉了,聞言抬頭道:“那我和你一起,反正宴會在申時(15:00-17:00),不急?!?/br> 白謹才不會跟他客氣,拍掌道:“好呀,也省得我走路回去了,一趟就是半個時辰,腳都要磨出水泡了?!?/br> 左安禮愣了愣,沉默了。 白謹轉頭就歡歡喜喜地去準備了,還不忘催促他這個小公子:“你快去洗個澡,洗完就走啦,快去快去!” 左安禮扶了扶額,“好。” 想要湊熱鬧的左二郎被左夫人攔住了,管家也給他們準備好了馬車。 左夫人從來都不會干涉左安禮的任何決定,尤其是在他年歲漸長后,萬事萬物都得他自己做決定。 左安禮獨立自主的性子也沒讓她失望。 馬車是直接出城的。 縣城里的地兒還好,鋪有白色石板,再不濟還有碎石鋪滿的街道小巷,走起來平坦穩(wěn)定。 不似城外的路,官道還好,要是尋常的小路,則是顛簸又泥濘。 下雨天就更難過了,車馬的轱轆陷在泥地里,人畜行進都困難。 幸好最近一連幾天都是晴日,他們感受到的就只有顛簸。 白謹覺得骨頭架子都要顛散了,揉著腰痛苦地說:“這就是為何咱們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不愿來縣城的原因,路太差了,就是有牛車來回都不方便,何況是人的雙腳走路?!?/br> 他是隨口吐槽,左安禮卻若有所思:“這里的鄉(xiāng)紳沒有出錢修路的嗎?” 白謹思索片刻,“我們小河村有個楊地主,自發(fā)給村子里修了一條水渠。修路耗費的錢財太多,一個地主怕是沒那么多財力支撐?!?/br> 他之所以還記得這事,是因為那年村子里的青壯都跑去干活了,連他爹白老二也不例外。 既有錢拿,又可以造福村里,何樂而不為呢? 左安禮由衷感嘆:“是我想當然了?!?/br> 他祖父也是一個鄉(xiāng)村的地主,當年能出錢修路也是因家里出了個狀元,在縣城那兒得了便宜行事。 縣令為賣祖父一個人情,索性當年的勞役就在村里修路。 “勞役也不行嗎?”左安禮好奇地問。 每年百姓在農閑時期就會被官府安排去服勞役,前朝皆如此,本朝也不例外。 白謹如實告訴他:“勞役都是緊著重要的工程,比如修壩,比如農業(yè)水利。每年就十幾天的時間來忙這些,又不可太濫用民力,畢竟服勞役又不給錢,百姓心里都有怨氣呢?!?/br> 甚至有時還會被朝廷征召到其他地方,背井離鄉(xiāng)地去勞役。 左安禮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在他的見聞中,勞役由朝廷派發(fā),是為了百姓的安居樂業(yè)、生活方便,理所當然地不用給錢。 至于大肆修建行宮的末代皇帝,不在讀書人的考慮范圍,那種勞役弄得百姓怨聲載道、民憤激起是常態(tài)。 白謹就問他:“你讀過《晏子春秋》嗎?” 左安禮搖頭:“還未?!?/br> 白謹就跟他說“齊饑晏子因路寢之役以賑民”,講的就是齊國大夫晏嬰假借給君王修建處理政務的宮室之名,用高酬雇傭災民行賑災之舉。 這樣帝王的宮室有了,災民也得到了救濟,能夠休養(yǎng)生息。 左安禮由衷地說:“我不如你!” 白謹老臉一紅。 他自幼生活在信息大爆炸的現(xiàn)代,怎么能跟一個八歲孩子相比。 作者有話說: 本章留言掉落小紅包ww 第24章 談笑風生中,白謹坐著的馬車就到村子里了,這可比他用雙腳走路要快得多。 大榕樹下聚攏著好些休憩的老人,忽然見到一匹不常見的馬車,就相當于山村里開進了一輛瑪莎拉蒂。 白謹不知道自己描述得準確與否,總之他掀開簾子,看到鄉(xiāng)親們驚異的表情就給他這樣的感覺。 “是青奴啊。”有認識他的老人驚訝地開口。 像打開了一個開關,本來還局促緊張的一眾人嘰嘰喳喳地攀談起來。 不過他們都是圍著白謹說話,對于他旁邊一看就清貴矜持的小公子保持緘默。 白謹也不忸怩,興致盎然地跟他們打招呼,游刃有余地同這些老人交流。 左安禮站在一旁一聲不吭,只是目光一直落在白謹身上,看他在人群中左右逢源的模樣,似星星閃閃發(fā)光。 “七叔公,我要回家給娘搬東西了,就不陪各位聊了!之后有時間一定跟你們細細道來!”白謹朗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