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倪霽不知道她姨母現(xiàn)在是什么臉色,但她猜一定很好看,因?yàn)閷γ娴穆勈婪佳劬σ稽c(diǎn)點(diǎn)彎起來,最后憋不住朗聲大笑,“我看那顧簡陽可很是喜歡你……” “……的劍啊?!?/br> 這真的是聞世芳么? 倪霽幾乎要懷疑佛光蓮失效了,要不然怎么會看到這場景? 不過,不知怎得,她居然覺得這也確實(shí)像是她師叔能做得出的事。 只不過,對摯友和對師侄定然是不一樣的。 聞世芳詭異的斷句成功惹惱了倪涯,“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去讓天影守好她家的酒窖???” “張道友這幾日一直在畫畫,你不想看看他畫了什么嗎?”聞世芳搖了搖頭,話鋒一轉(zhuǎn),說起了張真。 她姨母可疑地停頓了。正在倪霽不禁想入非非,開始想張真畫上的姨母是什么模樣時,卻聽到倪涯不太確定的聲音:“……顧簡陽?” 聞世芳欣然點(diǎn)頭。 “也是難得。畢竟顧簡陽是長洲劍仙弟子中最有可能以劍證道的?!蹦哐穆曇艉龅乩涞藥追?。 若她沒有記錯,水云畫師的絕技便是摹寫,臨摹山川真意也可,仿制各色劍意也行,只要修為足夠。 “張道友可是萬般囑咐我不要告訴你。”聞世芳繼續(xù)道。 倪涯冷哼一聲:“這傻小子,我只是不喜顧簡陽罷了,又不會撕了他的畫卷。倒是你……” 聞世芳坦然道:“他還沒畫完,讓我拖住你?!?/br> 倪涯半晌無言,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便來比一場吧?!?/br> 長生劍靈激動起來,倪霽聽見長生劍發(fā)出陣陣低鳴。 下一刻,兩人俱是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白鹿崖。 白鹿崖是謝家地勢最高的地方,仰頭是無邊青冥,俯身是萬丈云海。 聞世芳手中的法器便是她一慣用的不驚——外表漆黑,散布著一些白點(diǎn),似乎脆弱無比,而且完全看不出來路。 如果她沒有去過不問天的話。 不驚應(yīng)該就是用不問天上那一棵巨樹煉制而成的。 這一次和上回與方圓的切磋完全不同。倪霽身在長生劍中,每一次出招格擋,迎面而來的都是一股生機(jī)勃勃又似乎帶著幾分冰涼的靈力,那莫名的寒氣幾乎直入神念。而倪涯這一邊,澎湃的劍意包裹著她,秋水、落霞、溪山三部劍訣的劍意似乎漸漸融合了起來。倪霽一邊幾乎要沉醉其中,一邊又不斷被聞世芳的詭異靈力驚醒。 她不知道二人到底比了多長時間,只是忽然多了一道陌生的靈力。 白鹿崖上,多了一個身著水碧法袍的女子,眉目昳麗,赤手空拳地就加了進(jìn)來,招式十分刁鉆古怪,還帶著一股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狠辣氣勢。 46 ? 第 46 章 ◎長醉不復(fù)醒◎ 幾十招后,三人俱是停了手。 “文卿,你怎么也來了?”聞世芳看著招搖得很的女子有幾分驚喜。 倪霽盯了一陣,忽然明白了一直以來的異樣感——五十年前的聞世芳情緒要比后來的明顯太多。驚喜這種表情,她從未在從未在后來的聞世芳臉上見過。 “如此大事,我自然要來瞧一瞧的?!边@位文卿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細(xì)骨折扇,慢悠悠地?fù)u了起來,看上去頗為風(fēng)雅,像是風(fēng)雨山莊里出來的書生一般。 “是替哪一方瞧一瞧?”聞世芳一挑眉,口氣十分熟稔地問道。 “懷夢哪里的話,我只是個愛熱鬧的俗人,不過是自己過來瞧好戲而已。你最知道我了,這種百年難逢的場合我定然是要來的,要不不是浪費(fèi)了么!” 蔣文卿連連搖頭,又笑瞇瞇地對著一邊抱劍而立的倪涯道:“倪道友快到半步劍仙了吧?” “還早還早,”倪涯聲音聽著十分客氣,“蔣道友也快到半步元君了吧?!?/br> “還早還早?!笔Y文卿回道。 聞世芳笑了出來,不是客套的淺笑,也不是溫柔而無奈的輕笑,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暢快的笑。 倪霽呆了剎那。 她知道人是會變的,一個心胸寬廣之人可能在數(shù)十年后就成了一個人人厭憎的陰險(xiǎn)之徒,但她經(jīng)歷過的年歲還太少,遠(yuǎn)撐不起這樣的切實(shí)體驗(yàn),直到此刻。 霎時,年輕的劍客心中有了一種隱秘又蓬勃的渴望——她想再看一次那眉眼間沒有陰霾的樣子。 蔣文卿一只手搖著扇子,另一只手很自然地搭上了聞世芳肩膀,“小生不才,尋了幾壇日月光來,一起?” 日月光,三洲十大名酒之一,應(yīng)該是青州出產(chǎn)的。按照那些年青州的混亂狀況,一壇日月光該要上千玉錢了。 能舍得花這么多錢買酒的人,不是極其有錢,便是本身是個無可救藥的酒膩?zhàn)印?/br> 不過,姓蔣又愛喝酒,還跟這三位都有交情…… 倪霽陡然想起來,謝家正有這么一位蔣客卿,還頗有幾分名聲,只是不知為何,她從未和這位客卿見過面。 這酒終究沒有喝上。謝天影果真來了一趟,把聞世芳給拖走了,說是楊家與她師傅有舊,指明要她在場,才肯詳談。 倪涯與蔣文卿似乎不太對付,聞世芳走后,兩人草草寒暄了幾句,竟也散去了。 倪霽以為她姨母多少會去遠(yuǎn)山堂看一看,但未曾想,她竟然就一直獨(dú)自呆在杏林里,不是練劍,就是在銘刻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