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季伯玉不由自主地閉了閉眼,睜眼時(shí)眼中的失望已全然消失。她望著幾步外身著云棲家袍的倪煦,心中一片平靜,慢慢開口道:“今日你若不走,我便與你恩斷義絕?!?/br> 她說得很輕,不帶一點(diǎn)先前流露出的憤怒、冰冷,似乎是在說一個(gè)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什么? 倪煦略顯茫然地看著幾步外的季伯玉。 她們明明已經(jīng)說好了?。棵髅鞫Y服都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了啊。 倪霽心中一動,已然猜到了幾分,便收劍對著倪煦說道:“此事并不關(guān)你,還請……” 只是話還沒說完她就被季伯玉打斷了,“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還請?zhí)煨膭χ鞑灰迨?。?/br> 倪煦呆呆地立著,她一向明白,季伯玉決定的事,是誰也勸不了的。 那么,云棲呢?她陡然升起一股憤怒來——倪霽可以為所欲為,但她不能。 季伯玉也知道這一點(diǎn)。 她為何還問?! 倪煦臉色慘白,心中有千言萬語,卻一個(gè)字都沒蹦出來。 “好。”季伯玉點(diǎn)點(diǎn)頭,語氣波瀾不驚,“我知道了?!?/br> 說罷,如夢刀便化作一縷靈光沒入丹田。 倪煦是對的。天心劍主在這里,她殺不了易靈安。 但,總有以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4-03-31 12:00:00~2024-04-01 15: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師清漪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172 ? 塵埃落定(十) ◎是歸宿,也是開始◎ 轟—— 滾雷般的巨響穿過重重法陣傳到了黑獄之中,密不透風(fēng)的囚籠也為之一震。 這一聲似乎只是個(gè)開頭,撼天動地的巨響一道接一道地響起,像是九天落雷,又像是巨浪拍岸,震得黑獄都在不斷顫抖。 倪霽心頭一凜,天心劍不自覺地發(fā)出一道清越的長鳴。 危險(xiǎn)! 就見原本老神在在的易靈安突然起了身,無視了停步的季伯玉,疾走幾步貼著囚籠邊緣急促地對倪霽說道:“我有些話要對姓聞的說?!?/br> 城主府內(nèi),滿堂喧嘩都被那源源不斷的巨響震得稀碎,巨幅工筆畫卷下,悠然喝了半壺茶的楊心岸猛地站了起來,眼神沉沉地望著封著重重禁制的門外。 透過不斷閃爍的靈光,尖銳呼號著的狂風(fēng)已然減弱成了拂面微風(fēng),迅速席卷上來的潑墨似的沉云也似乎少了幾分壓迫感,看上去不過是驟雨將至。但在座眾人都不是普通修士,風(fēng)中那一絲危機(jī)的氣息誰也沒有忽略。 當(dāng)下便有精通衍術(shù)的修士開始掐算起來,正笑吟吟和白云門門主說話的道衍也微變了神色,從不離手的拂塵輕輕一顫,手上已然翻飛起來。 那些性情急躁又在這里無事可做的修士更是直接出了門一探究竟。 聞世芳心神一頓,有什么東西倏忽而過,卻抓不住半分。 “楊道友,你這是知道些什么?” 楊心岸的眼神從門外移到了皺眉的青衣人身上,忽地古怪起來,看了半晌才重新坐了下去,卻是直接傳音道:“聞道友稍安勿躁,只怕過不了多久,易靈安就派上用場了。” 看樣子,那位蔣谷主就算是死了,也不消停呢。 她兀自端起一杯茶,輕輕抿了一口,唇角些微的笑意隱沒在了茶水的波瀾里。這茶倒是不錯(cuò),若是有緣,說不定能向謝棠討些。 門外,劍鳴清越,一只紙鶴已然裹著疾風(fēng)沖了進(jìn)來。 “無劫無相陣開啟,生生血河暴動。” 方方正正的金字落在空中,但那白袍仗劍的修士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聞世芳陡然站了起來,心生不妙。 極西之地,天心劍停在身側(cè),倪霽輕輕敲了一下劍身,悠長的嗡鳴回蕩在在海潮間,像是已經(jīng)絕跡于不歸海的海歌。 終有一日,這海水會澄清,那時(shí),不歸海會再度迎來鮫人。 她回頭遙遙望了一眼,海面上空空蕩蕩。遠(yuǎn)處,依稀有流光劃過。 “走吧。”她轉(zhuǎn)頭對易靈安說。 誰也說不清生生血河究竟如何而來,而傳聞中也很少提及橫跨血河兩岸的十二道長橋。不,那甚至不能說是橋,因?yàn)樯右膊幌袷菞l河。 這分明是一片舉目茫茫的空間,浩瀚無際涯,似水非水的血浪翻騰間,血霧化作濃郁得令人窒息的靈氣,灰白的混元?dú)庠谄渲杏胃Z地像是游魚。 瑰麗而恐怖,瞬間便能讓人迷失其中。 幾乎算無遺策的蔣瑛最終還是成功了。只不過,進(jìn)來的人換成了倪霽。 易靈安停在第一道長橋邊,靜靜地看著那道白袍消失在深處。 她想,她其實(shí)見過這樣一幅畫。無名谷深處,有一座照影殿,殿外栽著無數(shù)紅梅。那是一座空殿,只繪著的是昔日的造化門,壁畫曾經(jīng)有著中樞之用,但如今,它只是一幅壁畫。那是一副整整占了三面墻的長卷,其上風(fēng)搖影動,纖毫畢現(xiàn),她甚至能在上面看到落花柔軟的褶皺。 那長卷上什么都有,層林蔥郁,霧靄飄渺,飛鳥兩三點(diǎn),唯獨(dú)只有一個(gè)人。 她認(rèn)得那個(gè)人,卻又覺得實(shí)在不像。 某一年,蔣瑛曾經(jīng)將那些亭臺樓閣一一點(diǎn)過,意氣風(fēng)發(fā)如一個(gè)鮮衣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