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動(dòng)忽略了我們兩個(gè)字，指了指自己：“我的？”

    蕭青棠沒反駁她：“嗯?！?/br>
    “那我能給我娘嗎？”

    “可以?！?/br>
    “那我可以回家一趟嗎？剛好把畫好的花樣子給我娘，還有上次要給她的布料?！?/br>
    蕭青棠拍了拍她的腦袋：“我陪你去，快中秋了……就中秋，我陪你回去?！?/br>
    “行！”她又要爬回去。

    蕭青棠抓住她的腳腕：“這都過了好幾日了，不疼了吧？”

    她咽了口唾液，有些緊張：“你想戳我啦？”

    蕭青棠忍不住笑：“嗯，我想，可以嗎？”

    她動(dòng)了動(dòng)腳腕，抽出來，跟人面對(duì)面坐著，小聲商量：“我害怕?！?/br>
    “怕什么？”蕭青棠摟住她的腰。

    她雙手攀著他的肩，依偎在他懷里，像是在告狀一般：“我害怕，我的心會(huì)跳的很快，會(huì)喘不過氣?！?/br>
    “我和你一樣的?！笔捛嗵妮p輕拍拍她的背，柔著嗓子哄，“乖寶寶，這是正常的，我和你一樣的，我的心也會(huì)跳得很快，也會(huì)喘不過氣，那不是要死了，是舒服的。我們就試最后一次好不好？我跟你保證，要是你這一次還不舒服，我以后再也不碰你?！?/br>
    蕭青棠最近說話很算話，而且很溫柔，教她畫畫，給她做新衣裳……

    她想了想，舉起手掌：“那你跟我擊掌為盟，要是這次不舒服，以后就不許戳我了?！?/br>
    “好?！笔捛嗵男χ退龘粽?，抵著她的額頭，捧著她的臉，“我答應(yīng)你?！?/br>
    逼迫有什么意思？他要她以后主動(dòng)要和他親近。

    “那現(xiàn)下去沐?。俊彼p聲問。

    “好?！苯茳c(diǎn)點(diǎn)頭。

    蕭青棠單臂將她托起，抱著她往浴室走。

    他早讓人準(zhǔn)備好了，浴池里飄浮著花瓣，岸邊點(diǎn)著甜甜淡淡的熏香，乳白色的煙圈絲絲縷縷飄蕩開來，香味飄浮在屋中的每一處，要將梁上陳年雕刻的精致木紋都浸出味兒來。

    蕭青棠從背后將人抱住，用指腹輕揉著，低聲在人耳旁道：“難受嗎？”

    姜溶緊緊抱住他的胳膊，聲音有些不穩(wěn)：“酸，想去恭房?！?/br>
    “莫緊張，放輕松些，想上恭房就在此處上?！彼麥芈暟矒?，在人耳旁蹭蹭。

    “把這里弄臟了怎么辦？”

    “無礙，能清掃干凈?！?/br>
    姜溶放松了些，仰頭靠在他肩上，渾身顫得厲害：“我好難受，要喘不上氣了……”

    他胸口貼在她后背上：“寶寶，你聽，我心跳得也很快，呼吸也很急?！?/br>
    姜溶眨眨潮濕的眼，癟著嘴問：“你不難受嗎？”

    “溶寶不覺得像躺在云里？像在飛一樣？”

    “嗯？”她轉(zhuǎn)頭看他。

    蕭青棠垂首觸碰她的唇，單臂將人抱起，手卻沒有挪開。

    沒有上一回的疼痛感，反而有些酥酥麻麻的，真像是飛在云里了，眼前虛虛實(shí)實(shí)模模糊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她的呼吸又急起來。

    “小青糖，小青糖，我要死了……”

    “不會(huì)死，莫怕，你正在飛呢，寶寶，你現(xiàn)在是一只蝴蝶，正在飛呢。”

    她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看見澄澈的天穹下，一只紛飛的蝴蝶。

    蕭青棠推了推她，埋頭而下。

    強(qiáng)烈的溫?zé)岬挠|感將那只翅膀綿軟的蝴蝶從空中擊落，她陡然驚醒，直起身要按蕭青棠的頭，可還沒直起來，又被堆滿雨水的烏云包裹回去。

    “我要死了……嗚嗚嗚?！彼趾捌饋?。

    蕭青棠騰不出嘴哄她，只能抓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讓她緊緊握住。

    她雙腳踩著他的背，蜷縮抓著，那硬挺的背肌比她的足尖硬多了，不但沒留下什么痕跡，反而讓她腳尖失了血色。

    黑云再承受不住雨水的重量，一陣顫栗，夏季的陣雨猛然襲來。

    蕭青棠全接住，喉頭滾動(dòng)一下，盡數(shù)咽入嗓中，頂著琉璃般的濕唇，起身吹了矮柜上的最后一盞燈，順手拉下輕薄的云紗帳，俯身而下，趁熱打鐵。

    姜溶還沒緩過神，猝不及防地挨了一下，一汪眼淚又涌出：“不玩了，我不要玩了，好難受……”

    蕭青棠抱緊她，在她眼上親親：“寶寶，不怕，你聽聽，我的呼吸是不是也很亂？”

    “我不聽！我不聽！”她用力搖頭，眼淚亂飛。

    蕭青棠捂住她的雙眸，在她耳旁輕聲講：“寶寶，你現(xiàn)在是一只小蝴蝶，你正在花園里飛呢?！?/br>
    “嗚嗚……我飛不動(dòng)了，我要死了……”

    “因?yàn)閯傁逻^雨呀，你的翅膀被雨淋濕了，飛不動(dòng)了，落在了花壇里?！?/br>
    她眼睫動(dòng)動(dòng)，來了興致：“我的翅膀是什么樣的？”

    蕭青棠挪開手，邊輕輕動(dòng)動(dòng)邊道：“是透明的，上面有五彩的紋路，在日光下流光溢彩，金光閃閃的?！?/br>
    “啊…嗯啊…”她上氣不接下氣，卻還要問，“是不是像寶石一樣，亮晶晶的，很漂亮？”

    “很漂亮，像寶石一樣。你飛不動(dòng)了，就停在一朵荷花上，荷花的蕊輕輕搖擺，輕輕撫過你低垂的翅膀，有點(diǎn)兒癢癢……”

    她說不出話來，紅口微張，全是些斷斷續(xù)續(xù)的喘。

    但她沒有再拒絕了，雙手緊緊抓住蕭青棠的肩，在上面留下幾個(gè)指印，似乎真陷進(jìn)那個(gè)世界。

    在夏季的一場(chǎng)雨后，在彩虹懸掛的荷花池里，一只被雨水沖刷過小蝴蝶，帶著濕漉漉沉甸甸的翅膀，迷迷蒙蒙跌進(jìn)了一朵盛放的荷花里。

    荷花緩緩合上，將它緊緊包裹住，茂盛的蕊在它的翅膀上輕輕的蹭，蹭得它翅膀軟了又軟，窩在蕊里輕輕煽動(dòng)。

    一陣微風(fēng)拂來，荷花忍不住顫，瓣上堆積的雨水嘩啦啦灑下，全落在小蝴蝶的翅膀上，黏噠噠的，惹得它再也飛不動(dòng)了，癱在那兒，滿天只剩粉色的瓣。

    “哈…哈……”姜溶軟倒在褥子里，額頭全是汗珠，碎發(fā)粘在臉頰上。

    蕭青棠撐在她上方，指彎刮刮她臉頰，啞聲問：“舒服嗎？寶寶。”

    她無意識(shí)點(diǎn)頭，眼神還是恍惚的。

    蕭青棠低低笑出聲：“再來一回好不好？”

    “好……”她眼睫垂垂，臉頰紅紅，聲音又沙又軟。

    蕭青棠隨口說的，沒想真要，也沒想過她能答應(yīng)，可人都送上門來了……他愣了一會(huì)兒，扣起她的后頸就親。

    姜溶低呼一聲，整個(gè)人窩在他懷里。

    他又急又躁，但沒忘了把留下的東西全弄出來。

    “這是什么？”姜溶垂著頭問，冊(cè)子上寫的有，但她沒往心里去。

    蕭青棠嗓音里帶了一點(diǎn)兒笑意：“好東西?！?/br>
    “噢……”姜溶迷迷糊糊的，還沒想明白，又被捉去欺負(fù)了。

    天亮了很久了，也不知是幾時(shí)，蕭青棠醒了有一會(huì)兒了，一直沒有動(dòng)。

    直到心口軟綿綿的手指動(dòng)了動(dòng)，他才握了握那只手，沙啞著嗓子問：“醒了？”

    “嗯，我餓了?！苯茏鹕?，凌亂的發(fā)垂下，遮蓋住肩上的微微紅痕。

    蕭青棠看得眼眶發(fā)熱，也坐起身，在紅痕上又親一口：“讓她們送吃的來?！?/br>
    “好?！彼躲锻策吪溃炷_往地上踩，腿一軟，要往前摔。

    蕭青棠眼疾手快將她扶?。骸奥?，我扶你?！?/br>
    她抿抿唇，眉頭蹙了蹙：“腿酸?！?/br>
    “歇歇就好了?！笔捛嗵哪昧艘律呀o她穿好，扶著她去梳洗。

    沒一會(huì)兒，侍女敲門進(jìn)來，默默將滿床的凌亂收拾齊整。

    “來?！?/br>
    她坐在人腿上，懶懶靠在人肩上，等著人喂飯。

    “來，先喝些湯。”蕭青棠拿著小勺舀了湯，輕輕吹了吹，才往她口中送。

    侍女躬身站在一旁，不敢抬眼多看。

    “累?！彼浰睾?。

    “再睡一會(huì)兒？”

    “嗯?！?/br>
    蕭青棠抱她回床上，坐在床邊看她睡。

    她起時(shí)頭發(fā)便沒怎么梳，這會(huì)兒亂糟糟放在枕頭上，像一團(tuán)云。

    蕭青棠拿了個(gè)小木梳，輕輕將凌亂的發(fā)稍梳整齊，再抹上外面買來的養(yǎng)護(hù)發(fā)絲的，再梳一遍，那有些毛躁的頭發(fā)終于理順，規(guī)規(guī)矩矩躺著。

    他手腕上的菩提一直清脆作響，但熟睡的人一直沒被吵醒。

    或許是因?yàn)樯?，沒煩惱，姜溶一直睡得又快又香，幾乎沒什么能吵醒她。

    蕭青棠看著她，心里又羨慕又喜歡：她的世界是這樣單純簡(jiǎn)單，不含一絲雜質(zhì)，不會(huì)自擾，也不會(huì)攪擾旁人。

    他極其喜歡和她待在一起，似乎能被她拉進(jìn)她那個(gè)干凈透明的世界里，忘卻塵世間的煩惱。

    他甚至希望，她可以一直這么傻下去。

    月底，他要去幾個(gè)鋪?zhàn)永锊橘~，留姜溶一人在家里。

    他還有些不放心，姜溶倒是適應(yīng)得好，自己也能跟自己玩，少一個(gè)人也不覺得有什么。

    他一走，素雨便有機(jī)會(huì)單獨(dú)到姜溶跟前，平常他在，很多話沒辦法說。

    “娘子似乎又瘦一些了?！?/br>
    “是嗎？”姜溶拿著鏡子左看右看，她的圓臉?biāo)坪跏潜认惹笆菀恍悬c(diǎn)兒像瓜子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