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么？”寧安抬起頭，眼眶紅了，被說得更委屈。

    “會的?！蹦介L洲坦然看著她，與她對視：“你這么好，?；ㄕO，見色起意也好、日久生情也罷，我總得動心的?！?/br>
    言語有些油條的嫌疑，但此時此刻，寧安從輕佻的話中感到了那一份心意，她別開臉，抹去了眼淚，有些不好意思：“你明天早點去，我送你我接你。”

    “辛苦你了?！蹦介L洲笑著答應她，嘆口氣：“還好前些年都是在國外亂來的，要是在國內(nèi)，我得買多少戒指呢?！?/br>
    “你剛不還說每根指頭都買么？”寧安不再傷感了，打趣她。

    “可以，現(xiàn)在就挑，這里不夠，別的都可以。”慕長洲把手機拿出來，解鎖打開付款碼，放在寧安手邊：“走？”

    寧安把手機推回去，嗔了她一眼：“作怪?！?/br>
    笑罵的功夫，戒指送到。慕長洲拿過來只是看了看，沒有多說什么，就裝進了口袋里。

    兩個人挽著手臂離開，導購算了這一單的提成，雖說買的不是多貴重，但勝在付款爽快，這一單成交得讓人意外。她默默盼著這樣的顧客多一些，至于彼此什么身份，誰在意？

    到了車旁，慕長洲拿過車鑰匙，拖著寧安去了副駕。

    雨還在點點落下，慕長洲取出戒指盒，“女朋友，你給我戴？”

    “那我的還是自己戴的呢?！睂幇舱f是說，還是取出了那一枚，給慕長洲戴上。

    “快上來，別淋雨了?！睂幇蔡а劭此θ轀\淺，梨渦平添動人。

    “嗯?！蹦介L洲答應了，卻握住她的手，順勢低頭吻她。彼此的唇都涼薄，唯有這樣取暖了。

    有雨順著發(fā)絲流淌下來，劃過寧安的臉頰。

    玩鬧的意味更明顯，細碎又纏綿。額頭抵著額頭，慕長洲深呼吸，嗅著寧安的氣息，突然問：“如果很早之前，我們這樣，會怎么樣？”

    寧安用手掌給她擋著頭頂?shù)挠?，被問到怔忪。她看得明白，慕長洲眼底有悵惘，大抵幻想美好，卻沒多少遺憾。

    十幾歲的慕長洲需要好成績，沒有多余的精力讓她分心。十幾歲的寧安還泡在蜜罐里，過著城堡中的舒適生活，沒什么要她去得隴望蜀，直到遇上慕長洲，才體會到求之不得的心境，甚至一直記在心里，一晃十幾年。

    人生中的每個階段，都有身不由己，自在隨心看似簡單，誰都有著無可奈何。慕長洲回不到過去親吻她，寧安也在過去中百轉(zhuǎn)千回見之不得。

    “我們也會在雨中接吻，吻很久，甚至期盼雨更大一些吧?！蹦介L洲先醒過神，鏡片后的眼神溫柔，似嘆息、似不舍。她說不清自己問這些話是有什么原因，她選擇遵從本心，身體探進車中，桎梏住坐在副駕的寧安，吮吸舌尖的清甜。

    后面開車回家，寧安沒有開口，低著眉眼。

    腦中的高溫過境，慕長洲也覺得自己過于煽情了，將車開得平穩(wěn)，一路到家，進入地庫。

    回到家里，還能聽得到雨聲。在玄關換鞋的時候，兩個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眼神偶爾相聚，也飛快挪開了。

    洗澡的時候更像在公共浴室，誰也不看誰。

    等吹干頭發(fā)，慕長洲看著自己右手無名指的銀色戒指，心中仿佛有一處變得格外柔軟，被寧安種下的種子，或許要發(fā)芽了。

    寧安還在吹著自己的，等結(jié)束了，也盯著自己的手發(fā)愣。

    回到臥室，慕長洲已經(jīng)半靠著躺下了，只開了盞床頭燈，沉默、安靜，氣質(zhì)淡然，正面無表情地看書。

    寧安站在門口，腳下有些遲疑。

    慕長洲抬頭看著她，先打破沉默，拍了拍身邊，招呼她：“快過來，別著涼了?！?/br>
    等寧安躺下來，慕長洲也順手放下了電紙書。她在被底找到了寧安的手，將考慮了很久的話說出來。

    “寧安，你會覺得我是一時沖動么？”慕長洲不再猶豫，聲音很輕，怕成寧安的困擾：“如果叫你誤會，那我道歉?！?/br>
    “然后呢？”寧安也握住了她的，側(cè)過身，眼底透出茫然來。

    “什么叫‘然后呢’？”慕長洲和她面對面躺下來，這一刻她幾乎是小心翼翼：“你會因此很困擾？”

    “我喜歡你，說不在意是假話，騙人的。”寧安直言：“但我說在意，又覺得自己很虛偽。我們明明也不過在一起半年，你從沒有對我從前的生活指摘什么，我也不該指摘你的?！?/br>
    “但是我仍然會不安，會吃醋，會介意別人覬覦你的心思?！睂幇才查_臉，嘆息的口吻，很無奈：“慕長洲，別管這些了，我可以消化掉?！?/br>
    “我當然要管的啊?！蹦介L洲說不出自己的內(nèi)心，闊別太多年被在意的感受，讓她一時間失去了語言功能，只好上前抱緊了寧安。

    “我說過吧？沖動對我來說，不是壞事情，何況我想為你做?！蹦介L洲和她持平了眼眸，抓住寧安的手，貼緊自己的胸口：“往事不可追，你我都無力、無法更改了。但現(xiàn)在，我可以肯定，我想要的人只有你。從前隨心所欲慣了，一開始的確不適應，有些別扭，可現(xiàn)在我也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或許我再怎么努力都做不來常規(guī)意義上的女朋友，加上荒唐的過去，讓你沒有安全感，才會這樣草木皆兵的。這枚戒指沒有別的意思，不是你的束縛，你想怎么著都可以。”慕長洲有些詞窮了，只好舉起自己的右手，補充：“但是我要出門見外人的話，一定戴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