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抬手覆上她發(fā)頂,沉默片刻,她囑咐道:“劍髓與你那劍靈纏連在一處,日后便莫要動了,便是不動,劍靈所攜劍意對你劍道也有受益?!?/br> 風升點頭,回眸看她,“師尊,還練劍么?” 靈力不可動,劍靈不能動。這般練劍便是徒有其形。 夜風清涼,吹起衣擺,淮與道:“嗯,《飛言決》入門不易,隨我一同。” 風升聞言便笑起,無聲,只勾著唇,眼眸在流芒映照下熠熠。 見那白衣人提劍在她身側(cè)之時,風升當真慶幸。 她該有多幸運。 16.顫然 歸去后,淮與有夜眠之習,今夜卻未入眠。她翻著那冊《微脈學》,到底天資聰穎,自小便是,若她不能稱之為天才,世間怕是未有其二。 次日天邊漸白時,她摸索出了其中之道,只是入門之法,她合目嘗試以此法修習。片刻后她身子一顫,當即停下。 此法以身軀為器皿容納靈力。所謂構(gòu)成身體發(fā)膚的本源——微脈,也即“細胞”,似自內(nèi)而外都在破裂重構(gòu),其痛楚比雷劫更甚。 她對靈力靈氣的認知遠高于風升,只嘗試了這一瞬的痛楚便停下了。 雷劫自外向內(nèi)煉造經(jīng)脈,可這所謂的微脈學,是自內(nèi)而外打破自身組織,以靈氣凝成實質(zhì)后代替微脈,如此才得以容納靈力。 修一寸,便是一寸的苦楚。她渡劫頗多,卻也受不住這痛楚。 枯坐良久,她合眼,回神卻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同情,亦或是心疼? 她茫然,此前可認為是對于徒弟的心疼,此刻心緒過于瑣碎,便分不清了。 自一百五十年前歸來,這對于情緒的感觸便被她丟棄了,只余下自文字中所習得的片面認知。 風升該如何仍是如何,倒不如說她反而因此更清醒了,畢竟對于自己的狀況更加了解。 唯有淮與瞧著她,偶爾會覺自己心緒不平。 幾日后,風升內(nèi)臟傷勢近乎痊愈,今日便可動用靈力。 昏黃的霞光扯出深邃的夜幕,伴著花海的馨香,待到夜幕至,二人便去練劍。 這幾日皆是如此,今日亦然。 歸去時夜幕已深,淮與素有夜眠之習,不過她五感通透,漸入夢境之際,忽地聽聞頗為壓抑的喘息。 她蹙眉起身,尋到距她居所醉風閣最遠之處。路上已有猜測,可瞧見山洞內(nèi)那渾身浴血的人時,她指背弓繃,心顫然。 她未著衣衫,應(yīng)是怕染了血污。身上浴血,可仔細瞧血量并不多,只是黏連著,近乎覆蓋脖頸下的全身。 洞外月色斐然,皎皎銀輝映著她的白衣。 她記得風升不欲自己瞧她身軀,即便自己已經(jīng)看過了,她仍會羞。 背身抵著巖洞,她抬眸望向深黑天際,在此守到了風升離去。 次日午后,她又聽聞此聲,仍是在那最偏遠的洞內(nèi)。 她遙遙望著那個方向,而后又看向書架上一冊未有名稱的書卷,不知作何感受。 因她體內(nèi)劍髓乃是劍靈之源,與她論劍,自己體內(nèi)劍靈恢復之速提了不少。 為她師,供她利,沾她利??蛇@利的來處,卻是她用無盡苦楚堆積而成。 心顫然。 酉時。 風升如約來到峰頂,淮與一如既往在花海中。她眸子一彎,步伐輕快去尋她。 “師尊!”隔著幾丈她便遙遙喚。 淮與回頭看她,風升步子沖得快,距她三四尺之距才急剎住腳步。淮與抬手輕揉她發(fā)頂,“急甚?” 不過幾日,二人已然熟稔許多。 風升笑,與她嘰嘰喳喳,“我今日在外門瞧見江長老了,聽聞她和掌門極不對付,師尊可曉得嗎?” 淮與應(yīng)了聲,風升又開始聊些別的。相知沒幾日,她這話癆的本質(zhì)便一覽無余。 出乎意料之處在于,淮與這少言寡語之人竟也能和她達成一片和睦,在那花海中聽她聊些有的沒的,霞光將這場景映得溫馨。 火燒云落下時出花海,而后是練劍。 風升已提起劍,淮與卻道:“過來?!?/br> 一串項鏈被擱在她手心,柔軟細繩上掛了枚玉珠。 她疑惑,“這是何物?” “其中設(shè)有隔音陣法,輸入一絲靈氣便可啟動?!?/br> 風升似有所覺,她驀然抬頭對上淮與視線,“您曉得了?” “嗯。”淮與斂眸,“練劍罷?!闭f著她便提劍走向那片空地。 風升目光追隨著她,頓了一息,“好!” 她總瞞不過師尊,如此全數(shù)暴露,倒也算坦然。 修真無歲月,有如風一吹,時光便簌簌拂過指尖,被卷向天際,流入松軟的云,湛藍的天,而無論其下眾生如何變化,它們卻一如既往,只高懸于九天之上。 主峰內(nèi)門,音律課。 藍袍乃是铓炳峰的象征,座下后排,兩名藍袍弟子垂頭竊竊私語。 “師兄,你說師尊為何要讓我們來修淮與君的課,音律與我們修劍有何干系?” 另一弟子敲他額頭,“師尊自有深意,暫不論音律與劍道有無關(guān)聯(lián),你可知淮與君的音律課有多難得?旁人求也求不來,你竟還嫌。” 那師弟頗為委屈,“可淮與君的確瘆人,前些日師妹被罰得可兇了,你去亂風崗瞧,這已過半月了,她仍拿劍劈那石壁,還不許使靈力,不知何時才能將那石壁劈碎,這不凈是難為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