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淮與瞥她一眼,隨她去了。 “這叫宣黃藝?!憋L(fēng)升又指向另一處店鋪上懸掛的花燈,道:“宣黃乃是凡間前些年才興起的材質(zhì),摸著舒服,造價低,可瞧著不如紙漿瞧著有韻味,質(zhì)量亦不如紙漿?!?/br> 她腳尖一轉(zhuǎn),又回了身面對淮與,言笑晏晏:“故而師尊眼光好,我們來的這流云居便是用的紙漿。” 淮與:“……” 也不知她日日哪來這么些花言巧語。 “傳聞還說它裝潢數(shù)百年來都無甚變化。”風(fēng)升說著,滿面興奮,眼眸就差和那花燈一般璨璨了,“走罷師尊!我可想來流云居瞧瞧了?!?/br> 淮與側(cè)眸看她,目光還未尋到落處,便被她拽著胳膊往里走了。 “……” 流云居確與旁的客棧不同,窗扇安裝的方式、店中的布局,就連小二身上的行頭都帶著些古舊之氣。 自然不會是真舊,無非是為了攬客。這不,多得是人吃這套。 “二位仙人來此歇腳?”連小二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見她二人行裝不似凡人,也面不改色招呼。 淮與不作聲,顯然不適應(yīng)這般場面,風(fēng)升無需她多言,自發(fā)便往前去了,她個子近些年竄高不少,雖仍不及淮與,卻比那小二要高兩分。 “四樓靠邊那兩間行么?”風(fēng)升回頭問淮與。 淮與不解她為何有此要求,但也沒問,只應(yīng)了聲可以。 “要兩間房,住三日?!彼Q起食指與中指,微晃著對小二道:“四樓靠邊那兩間?!?/br> 淮與的確不解,但無需去問也能得知答案。 “師尊師尊?!毙渥颖蝗溯p扯,東張西望的人好奇心得了滿足,轉(zhuǎn)頭便開始與她說閑話:“書中皆說四樓靠邊那間易見鬼怪,狐鬼傳聞數(shù)不勝數(shù),專吸活人陽氣?!?/br> 如此,哪需要她問,這小話簍子自個就都給抖摟出來了。 她配合地嗯了一聲。 旁人聽來過于冷淡,那青衣的女子卻渾不在意,滔滔不絕與她講些凡間話本子里的故事。 她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話有些多。 自然,瞧著活潑,也不是壞事,總不能都似自己這般。 二人先去了淮與房間,風(fēng)升自是要住靠邊那間。 房門合上時,風(fēng)升的故事已換了幾輪,倒杯茶潤潤嗓子。 “我們可真如劉姥姥進大觀園?!彼⒅^頂?shù)臋M梁,知無不盡似的,“這般構(gòu)造在三百年前已被淘汰了,也不知店主人怎能連這也給留下?!?/br> 淮與在桌邊坐下,疑惑問:“何為‘劉姥姥進大觀園’?” “???”風(fēng)升看她,懵了一瞬?;磁c略挑眉,不解。 “便是形容見了從未見過之物……待我思索一番?!?/br> “嗯?”還思索什么?淮與仍看著她。 “我忘了這是自哪本書中瞧來的?!憋L(fēng)升眨眨眼。 淮與微頓,而后發(fā)笑。 這話簍子還是個書簍子,平日里堪比行走的書苑。 平日里仿若世上沒她不曉得之事,腦子像是比納戒更能儲物,這般忘了事的模樣還真少見。 風(fēng)升耳尖一紅,“有甚好笑的,那么些書,我總不能都記得清?!?/br> 淮與卻不知想到何處,唇角仍勾著。 “非也,并非笑你記不得?!?/br> 她面容是當真絕艷,宛若冰層中封凍著的花,美得清透而不可及。 一笑起來便如冰層消融,不知要勾走多少人的心思。 只是這人少有笑顏,莫說笑顏,連生動些的表情也罕見。 風(fēng)升抬眸瞧見,心思歪了一瞬,耳尖的紅染了旁意。 “我方才與你講了那么些有趣之事也不見你笑?!彼洁?。 淮與笑意越來越盛。風(fēng)升疑心,順著她視線往自己身上來,終點是自己那發(fā)燙的耳朵。這一發(fā)覺,耳畔更燙,淮與連眸中都浸了笑。 “……” “哎呀我想到了。”她抬手捂住耳朵,“是那位倉邇倉前輩的書,不過是我閑時尋到的一本閑書,講的是些見聞,這話是她在書里用到的,我猜是這么個意思。” 倉邇便是《微脈學(xué)》的撰寫者。 一抬頭對面那人仍在盯自己的耳朵,她尋思自己面上莫不是也燒上了紅。 思及此處只覺面上更燙,她略羞惱,瞪著淮與,丁點兒弟子的模樣也無。 “莫瞧了,有甚好瞧的。”說著,她飛速自胸前納戒中拎出本書作擋箭牌,攤在桌上,“就是這一冊。” 淮與被她這般僭越,也無甚感覺,從善如流低頭瞧那冊早無人在意的書,好讓她那愛害羞的徒兒搭臺階下去。 風(fēng)升松了口氣,她也不曉得自己的面皮怎就這般薄,尤其是那耳朵尖,稍有點風(fēng)吹草動就得發(fā)燙。 想著,她抬手輕捏那不爭氣的耳垂。 如何才能將它修得“皮厚”些。 “你昨日才曉得要下山,我也未告訴你要去何處,怎知曉這么多?”淮與問,思緒不知怎么飄的,竟還刻意往聲音中加了些靈力。 她在音律上早登堂入室,所言本就容易讓旁人順著走,再加了靈力,怕是她那小徒兒半分也不會去想方才之事了。 如此,易面紅耳熱這事兒,還得繼續(xù)下去,風(fēng)升便是有法子少在她跟前羞惱,此刻也無心了。 風(fēng)升聞聲,當即被她的話徹底勾走,不再想她那面皮修行之道了,乖巧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