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今日到此,也好。 淮與熄滅燭火。 靜謐之中,風升聽到她的聲音。 “我會與你同行?!?/br> 她心一顫。 正月十五,月色正濃,銀芒透窗而過,濺落一室。正適合話本中的故事成真。 “莫怕,便是鬼與妖來了,有我在此無人能傷你。” “您還記得我白日講的那些啊?!?/br> 淮與嗯了聲。 風升眼忽地泛酸,轉(zhuǎn)瞬壓下。 她總莫名其妙眼酸。 35.丹方 情與念如縷縷煙絲繚繞在心頭,纏著她一同入了夢,夢中又是無窮無盡的絲線,在她思潮中如梭穿行。 待光與暖輕撫面龐,風升轉(zhuǎn)醒,意識卻仍逗留在纏綿的夢境之中。 直至裹著她的光與暖一視同仁,將夢中人也照得分明,她才自混沌迷蒙中抽離。 ——身側(cè)已涼,淮與教晨光裹著,端坐在桌邊看書。 心跳無端端加速,像是要沖破那層薄薄的皮rou。 “師尊。”她沒起,側(cè)躺著喚。 昨夜被淮與身上淺香裹著,她心思搖曳,心火燒得她半夜才能睡下。 那人應(yīng)了聲,手中書卷又翻過一頁。 “今日便去溟詭城?!?/br> “???!”風升一愣,什么情與思都拋之身后。她當即坐起來,抱著被子頂著凌亂的頭發(fā)道:“今日便去瞧鬼么?” “……”淮與略無奈,也不知鬼有何好瞧的。 “嗯。”她應(yīng)。 風升喜不自勝,怕是來只云雀也曉得她的興奮。 耳邊又響起滔滔不絕的念叨,偶爾是凡間關(guān)于鬼的志怪故事,偶爾是同門對于冥界的傳聞,更多是她自己的猜測。 淮與曉得她興奮,也曉得她興奮時是何模樣,可當她發(fā)覺風升這勁頭持續(xù)了前所未有之久時,她蹙了眉。 當年她學(xué)會術(shù)法時,也不及此時歡欣。 分明更憧憬世上千事萬物,為何耗神于修行?那所謂的“不愿駐足,不甘向下”,有此心力,難道不該為她更喜愛之物么?為何在修行上如此執(zhí)著? 風升學(xué)會術(shù)法,是在十年前。 曉得風升又去搏風臺,雖無大礙,不過淮與仍是去打聽了那岑令。 她自是問江溪月。 “岑令啊,铓炳峰這一輩的老二,心氣兒高,一門心思都在劍上,倒不會使什么陰招。”江長老紅衣灼灼,眸光瀲滟,“小淮與啊,對你這徒兒倒是上心,你覺得如何?” 她一板一眼答:“阿升勤勉,性子活潑?!?/br> 那紅衣人聞聲似是有些失望,但也未多言,寒暄幾句便放她走了。 傍晚練劍,她瞧風升頗興奮,便料想著那丹方興許是拿到了。 阿升的興奮極易發(fā)覺。她想,平日里自顧自能說三五句,待她回一聲,而后繼續(xù)。 此時也無需她回了,自個兒就能不停歇的說下去。便是她想應(yīng)上兩句,也未給她留話余的間隙。 她略惆悵,未料想徒兒行動力這般強,她今日忘問她口中那位童師姐如何了。 果不其然,收劍時天已遲暮,零星流芒混著月光,湊出峰頂之景。 “師尊師尊。”風升眼眸卻似比此時最亮的月還要熠熠,“童師姐將方子給我了?!?/br> 說著她自納戒中取出一張泛黃的紙,其上字體有些古樸,是數(shù)百年前的字形。 風升拿得小心翼翼,生怕將它捏碎了一般。 “方炎草、赤情丹、靈髓液……”她一一念出,這些皆非凡物,有些更是千金難尋。 她博覽群書,自然曉得此物之稀有,可話中仍是期盼,并無挫敗。 淮與也修醫(yī),雖不甚精湛,但到底曉得藥理。她思索片刻,沒尋出問題,才說:“此法可試?!?/br> 風升揚起笑,如已落下的曜日。 “那是,您給我那幾冊藥理書,我可是看完了,且倒背如流?!?/br> 她自己情況特殊,先前拜師時不加注意,將自己折騰得夠嗆,而后當即拾起藥學(xué)醫(yī)學(xué)。不求能行醫(yī)問道、懸壺濟世,至少不會自己將自己害死。 她接著道:“方炎草在西境祁山,赤情丹可尋顏長老,靈髓液江流江深處便有……” 無怪她不挫敗,知曉甚多,這些東西的來處竟全曉得。 念叨完,她嘟囔著自言自語:“故而仍需先提升修為,才可去尋這些草藥,赤情丹倒是好說?!?/br> 她如此聚精會神,目標明確,步驟也清晰。瞧著便是讓人省心的模樣。 淮與卻覺得有些好笑,她并未打斷,只是默默看著她。 待人講完,盯著丹方出神時,她才道:“阿升?!?/br> 風升回神,“哎?!彼X袋,略不好意思,“出神了?!?/br> 淮與笑了聲,“無妨。”她抬手摸風升發(fā)頂,道:“你怎總忘了我?” 風升一愣,瞪大眼睛,瞧著有些呆,“是噢,我為何不先問您?” 丹方她不愿淮與沾手,因這是她的抉擇??珊罄m(xù)材料的收集,卻是無妨的。 “我還就在你身側(cè)站著。”淮與也納悶。 既納悶,又有些莫名的心軟,亦或是心疼,她分辨不清。 風升眨眼,竟有些不好意思,“師尊有這些么?” 耳尖那點粉當真是將她主人賣得徹底,淮與瞧見,愈發(fā)摸不清心思,只覺得心中更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