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夢鬼目瞪口呆，小小的綠豆眼中盡是震驚與恐懼。

    風(fēng)升見那鬼恐慌，心里的算計得逞，不動聲色勾唇。養(yǎng)鬼是假，詐鬼是真。

    先前師尊對奪舍都渾不在意，果然對養(yǎng)鬼也一口應(yīng)下，這夢鬼也果真被嚇到了。

    夢鬼欲言又止，“我是沒有根羽，他……有?！?/br>
    “‘他’是指那位惡靈么？”風(fēng)升問。

    它點頭，苦哈哈道：“我當(dāng)真沒有根羽，孤家寡人……鬼一只，您想知道什么我定然如實相告?！?/br>
    風(fēng)升挑眉，上上下下緩緩點頭，拐著腔調(diào)道：“噢~你是要我去找他拿根羽?！?/br>
    夢鬼連連點頭，還頗有幾分小心翼翼之態(tài)。

    “可……”風(fēng)升吊著他，遲遲不說后話?；磁c瞧她這模樣新奇，唇角帶笑。

    “你可知夢和魘的區(qū)別么？”她轉(zhuǎn)而問。

    夢鬼一愣，“啊？”

    風(fēng)升一本正經(jīng)與它講了夢與魘的區(qū)別，她那長篇大論聽得夢鬼一愣一愣，一頭霧水。

    淮與看著，莫名覺得她像是在仗勢“欺人”，像是……存了好多話要講，平日里又無處可說，故而對著這有些關(guān)聯(lián)的夢鬼一頓講。

    她越看越像，覺得她的徒弟怎如此……可愛？

    說不清，總歸讓人心生歡喜，仿佛堅冰見了她也得融了。她想。

    風(fēng)升講得十分詳細，甚至比夢鬼自己都清楚自己和魘的差別。

    “……是，他是魘，可我當(dāng)真沒有根羽?！眽艄砜嗟?。

    風(fēng)升彎眸，這下確信了。

    書中講那大鬼之一是夢魘，夢與魘分明不同，書中卻只說了夢魘，到底是雜談，難當(dāng)真，也難仔細。

    故而她探上一探，這不，都給交代了。

    “旁的夢鬼呢？”她淺笑道。

    那小夢鬼不開口了。

    沉默了片刻，淮與道：“說?！?/br>
    夢鬼抖了下。風(fēng)升瞧見被逗笑，她擺手：“師尊，無妨，夢鬼群居，且極為團結(jié)，讓它考慮，正好我與你講講那兩只大鬼的事。”

    “鬼有認主之習(xí)，其主亦可是鬼。那只魘便是認了另一只鬼為主，后來不知為何反目，見面便要打，他們又都在這條街，大鬼纏斗禍及旁人，故而這街不得安寧，后有人除去二鬼，才得以安?！?/br>
    “說來也怪，一來，既然認過主，主仆契約又不能抹去，那只魘如何也難與其主抗衡，可這兩只鬼還能次次平手，怪哉?！?/br>
    “其二，你說他們倆既然相看兩厭，為何還都在這條街不肯離去？”

    “雖說書上之話不可盡信，又是雜談軼聞，可總非空xue來風(fēng)，且這般來看興許是真?！?/br>
    “怪哉?！被磁c卻道：“主仆契……世上可有師徒契？并非青軒登堂契那般，只是形式而無效力?！?/br>
    “??？”風(fēng)升一愣，沒料她這么問。

    “有么？若有，你我可結(jié)契?！被磁c發(fā)問，她丁點師尊架子也沒，曉得風(fēng)升博學(xué)，心安理得便去問她的徒兒。

    風(fēng)升心中撲簌簌開出花，面上也未遮掩，笑靨如花。

    “師徒間的契約我的確未曾見過?！?/br>
    旁的倒是有，那……道侶間的契約呀，什么的。她想，不過未能言之于口。

    “可惜。”淮與頗為遺憾。

    風(fēng)升抿唇努力壓下笑意，她輕咳一聲，蹲下身子去看那只夢鬼。

    “如何？”

    夢鬼那雙腿短又小，干脆坐在地上，它懨懨道：“你將我抓走算了?！?/br>
    風(fēng)升對養(yǎng)鬼并無很深的興趣，她只是想要夢鬼的根羽。畢竟能靠羽毛繁衍的族類，太勾她的好奇了。

    44.雎鳩

    “傳聞夢鬼修行極難，若有靈夬草才可通其經(jīng)脈?！?/br>
    夢鬼正視死如歸，聞聲又是一愣。

    這怪人怎說話總前言不搭后語？

    “那又如何？”它吶吶：“靈夬草在鬼界難求?！?/br>
    風(fēng)升笑：“可它在外界卻極為常見。”

    夢鬼后知后覺，這才反應(yīng)過來，“你要我拿根羽給你換？”

    風(fēng)升點頭，“我們不去你們居住處，無需憂心我們害你族群，如若愿意，約一時間地點交換即可?！?/br>
    那夢鬼登時彈了起來，綠豆眼好似在發(fā)光，“你早說，我與你換！”

    “……？”風(fēng)升緩緩睜大眼睛，夢鬼一愣，忙改口：“不是不是，我根羽的確沒了?！?/br>
    風(fēng)升抱臂，她本意是嚇嚇這鬼，方便之后交換，畢竟先當(dāng)惡人，而后才好行事。這鬼頗有膽氣，才直言了交換。

    觀此，它分明藏私了，看來這次惡人演得不夠惡。

    得是淮與不知道她這心思，不然當(dāng)場就能教她——提劍碾壓，對方怕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們其實有次羽?！眽艄碚f著，還略嬌羞，聲音扭扭捏捏。“若與旁的夢鬼□□，次羽便能長成根羽。”

    嬌羞完了，它瞅瞅一旁淮與，立即強調(diào)：“我沒騙你，我的確沒有根羽，不過次羽是每只夢鬼都有的，且我們□□過程有些兇，頭一次于對方而言更是大補，稍有不慎我可是會受傷的，故而我雖向往云雨情事，可若非靈夬草此等仙草作引，我定不會冒險與人□□?！?/br>
    風(fēng)升聞聲愣住，連“次羽”這關(guān)于夢鬼的新知識也沒讓她回神。

    淮與卻是坦坦蕩蕩，她真以為風(fēng)升想養(yǎng)只小鬼，畢竟風(fēng)升也是臨時想到，沒能及時告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