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甄在思索，銘胤沉默，良久她又道：“垂荒原內(nèi)只剩下劍鋒?！?/br>
    “你體內(nèi)也有？”璇甄腦子好使，立即問。

    銘胤點(diǎn)頭，“我體內(nèi)盡是劍鋒和自己修出的魔氣?！?/br>
    “那你的意思就是，劍髓是這四者的容器，不相容之物在此才可共存。我能同時(shí)用靈氣魔氣是因?yàn)檎瓷夏闵砩蟿λ枇?，且劍鋒沒有給我，所以我只是多了這一處便利而無危害?！辫绲拿翡J在此刻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可這和記憶又有何關(guān)系？”

    銘胤還沒開口，璇甄自顧自道：“藏在劍鋒中？……不，不對(duì)?！彼龘u頭，又陷入沉思。

    “劍鋒只在垂荒原，與外界無關(guān)，靈氣魔氣轉(zhuǎn)換只在一瞬，劍靈劍鋒與其相似?！彼吐曌匝宰哉Z。

    很接近了，銘胤看著她，想：她碎碎念的習(xí)慣還在，原先念的是自己聽不懂的，這次能聽懂了。

    “它們守恒?！逼毯螅缈隙ǖ溃骸八鼈儽緫?yīng)同屬一物，不知是何原理將其分離，氣分為靈氣魔氣，劍之氣分為劍靈劍鋒，記憶藏在與劍鋒相對(duì)的劍靈中?！?/br>
    銘胤淺笑，“是。”

    “若將劍鋒除去，你便與常人無異?！辫缈粗溃骸氨闳缥艺戳藙λ瑁瑹o非能二者兼修，并無危害。”

    銘胤的笑落下，她茫然，“除去么？”

    日光漸起，落在她面上映得她眼眸含光，卻無聚焦，似尋不到歸途的鹿兒。

    璇甄沉默良久才道：“噩夢(mèng)纏你，忘記它們，亦或擊敗它們?！?/br>
    銘胤嗯了聲，“你呢？”

    “忘記最簡單，除去劍鋒之法總能尋到?！彼裆蝗缙匠?，“若你想直面，那直面便是，無甚區(qū)別。”

    “怎會(huì)沒有區(qū)別？”

    “都是路，有何差異？”璇甄不以為意道：“我早先做研究也常有人指指點(diǎn)點(diǎn)，看似坦途也可能走不通，看似自撞南墻，可未瞧見南墻你又怎知沒有岔路，便是南墻開了口子也說不定。”

    “你想如何都可?！彼捯舢?dāng)真極其平淡，與晨間呢喃自己要多睡會(huì)兒一般，“尚未決定么？那便再等一月?！?/br>
    “可后者應(yīng)當(dāng)十分艱險(xiǎn)?！?/br>
    “只是‘應(yīng)當(dāng)’而已?！辫鐡崴l(fā)絲，“你心中已有偏向，還猶豫什么呢？害怕么？”

    銘胤點(diǎn)頭，承認(rèn)：“我怕極了?！?/br>
    將她攬進(jìn)懷中，璇甄輕笑著拍她脊背，逗人似的，“阿胤莫怕，有我在呢?！闭f著說著她輕笑，“如此可好？”

    “你一直在么？”銘胤揪她衣袖，“若，若這路太過難走，你離我而去……”

    璇甄笑了聲，喉中氣音淺淡，似是嗤笑，又似只是淺笑。

    “什么路好走？”

    “跟游戲似的?！辫巛p喃了聲，“若無貪戀之物，怎么都是沒差的罷？”

    銘胤看向她的眼睛，她眸色極深，如濃黑的墨。

    她怔了下，最初那個(gè)頗為極端的念頭又出現(xiàn)，無非一死。

    即便是碌碌此生而不成，也無非一死。

    興許魔就是瘋的，她驀地?fù)P起燦然笑容，道：“我貪你啊?！?/br>
    璇甄斜她一眼，“那你不早就得到了?！?/br>
    她只是笑，而后張開雙手。璇甄認(rèn)命，將她抱進(jìn)懷里。

    “我貪你懷中暖……我還貪你給我依靠……”銘胤開始細(xì)細(xì)給她算。

    清舊賬似的，樁樁件件，皆散落在初升的日光中。

    半晌她才說完，璇甄拉著人起身去吃了早飯，瞧著外面人來人往，問：“目的是什么？”

    銘胤抿唇，撥開粥面上結(jié)的一層面皮，“我所擁有的劍鋒對(duì)應(yīng)的劍靈里，其主大多不太好，受害者的記憶常入我夢(mèng)，先去將他們救下罷?！?/br>
    璇甄將她撥開的面皮挑進(jìn)自己碗中，沒多言，只道：“好?！?/br>
    沒人比她更清楚銘胤所受影響有多大。

    “順路回去天渡川將魔主之事解決。”她漫不經(jīng)心道：“這么些年也不來尋我們，不知憋什么大招去了?！?/br>
    銘胤點(diǎn)頭，今時(shí)不同往日，她已不將魔主視作不可及之人。

    “我還沒問過?！彼謱⒅嘀熊浥吹臈棑艿揭慌裕扒逄撻T那邊你是如何應(yīng)付的，也沒聽聞?dòng)腥苏f玄真入魔?！?/br>
    璇甄擋她筷子，“棗也不吃了?！?/br>
    銘胤手不動(dòng)了，既不撥回來，也不掙開璇甄的筷子。

    “我說正事呢?！?/br>
    璇甄不為所動(dòng)，“天大的事也得吃飯。”

    “……”

    那棗熬得透紅，還掛著軟爛的粥，瞧著讓人食指大動(dòng)，如今卻被這小魔棄之不顧。

    “我們先去清虛門，若你有玄真的記憶應(yīng)當(dāng)知曉，那些個(gè)長老拿弟子靈根已是慣犯，有個(gè)女修叫‘蘭竹’，清虛掌門一月后要取她風(fēng)靈根?！?/br>
    說著，她抬眸瞧向璇甄，那雙眼不泛紅時(shí)眸色不深，日光映著好似波光粼粼，輔以其言論下的隱晦委屈，瞧著可憐的緊。

    拿她靈根讓她曾受無妄之災(zāi)的璇甄不為所動(dòng)，手一動(dòng)還是將棗給她撥回去了。

    “……”

    “挑食也不是這么挑的?！辫珙D了下，索性將那塊誘人又無辜的棗夾起來，喂到銘胤唇畔。

    “吃？”

    銘胤眉一皺，瞪著她，“不……”話還沒說完，棗便被塞進(jìn)了嘴里。

    她總不能吐出來，只能不情不愿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