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銘胤欲言又止，“又和我有關(guān)系么？”

    璇甄愉悅的笑頓時換了模樣，她被逗笑，“是也不是，與劍髓有關(guān)。”

    “……”銘胤長嘆，“那你大致與我講講……”她不忍直視，“我身上這光，能用的魔氣和忽然便能聽見的聲音是為何。這些能說么？”

    頓了頓，她補充，“能通俗易懂的話說出來么？”

    璇甄思索片刻，道：“我以氣代稱魔氣靈氣，規(guī)韻便是道有所成后生出的接近法則的東西，氣與規(guī)韻可相互激發(fā)，劍髓中含豐沛的規(guī)韻，但需用氣以固定流程激發(fā)。便是我方才手覆在你背上時所行之法，規(guī)韻有了，周圍氣場被激發(fā)，氣才可用。”

    “至于聲?！彼D了下，不確定道：“興許是氣與氣間有波，姑且稱之為氣波，氣波與聲波有關(guān)聯(lián)。波我涉略不深，目前僅有猜測，尚不能確定?！?/br>
    銘胤似懂非懂，“總歸都跟我無關(guān)了?！?/br>
    璇甄順手又去摸她頭發(fā)，“是，只是世界的規(guī)則，與你無關(guān)。”

    銘胤點頭，抬手學(xué)她方才的動作——張開手，緩緩收回除拇指外的四指。

    “這又是何意？”

    她自然不知方向也有要求，手是平放的，雖說也無傷大雅，不過璇甄瞧著有些別扭，握著她的手換了方向，讓拇指垂直于地面。

    “俗稱右手定則，無需管它?！?/br>
    銘胤自然而然發(fā)問：“那可有左手定則？”

    璇甄失笑，“有。”銘胤卻不問了，轉(zhuǎn)而道：“那我們走罷？”

    她照亮的這一片空間仍似一處巖洞，只是沒有巖石，只如一處洞xue，墻壁也皆是淺灰的。

    巖洞盡頭有一通道，不寬，僅容得下單人同行。

    “其中之物似在勾我前去?！便懾诽拐\道：“有一股心上的引力?！?/br>
    “引力”自是她聽璇甄說的。璇甄聞聲一愣，輕笑，“唯物主義的引力教你唯心用?！?/br>
    她自覺補充：“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可看作反義詞。”

    銘胤才不管這些，她拉上璇甄的手，“走罷，并無危險?！?/br>
    可等真到通道前方她卻又頓足，“我能確定無危險，可你……你在此處等我？”

    璇甄搖頭，“此間皆以氣與規(guī)韻為載，你化作黑霧，將脊椎所化之霧按我說的來分布，我可將自己置于空場，如此便無妨?！?/br>
    銘胤狐疑：“你確定？”

    璇甄眸中含笑，點頭。

    通道側(cè)壁脫去外面的淺灰，成了一片混沌般的虛無。

    銘胤有些緊張，倒不是緊張她自己，璇甄發(fā)覺那黑霧溫度高了不少，心中又是軟又是好笑。

    心軟之處在：緊張成這樣也不曾懷疑她的決定。

    不過她此時開口也發(fā)不出聲音，也無法傳心音，只得伸手輕撓纏在她身上的小部分黑霧。

    通道不長，沒多久便走到盡頭。通道的出口與入口相似，而往外看去，出口外與入口前一般，淺灰色的洞xue，且其構(gòu)造也完全對稱。

    唯一不同之處在于其中豎立的諸多碑，以及其上附著的亡魂。

    共有十三座，皆無碑文。

    碑為淺灰，如被晨間霧氣繚繞般的淺灰，排成一列，越向內(nèi)的碑上的魂越透明。

    最里面的三座已徹底被霧氣繚繞，淺灰色的碑體瞧不真切，其上魂也消失殆盡。

    最外側(cè)，即最靠近她們的四座碑中，第一座無半分霧氣，淺灰如洗，其上也并無魂魄之形。

    第二座霧氣淺淡，其上魂魄較為清晰，是劍之形。

    第三座霧氣比之第二座濃郁，其上魂魄卻比之第二座要淺薄，是……銘胤瞧不懂，璇甄卻心如擂鼓——那是電磁鐵的形狀。

    第四座霧氣更濃，魂魄更淺，模糊能瞧出是……蒸汽機。

    再向內(nèi)，魂魄之形便瞧不出了。

    銘胤依舊能說話，她蹙眉：“第三第四座我不曾見過?！?/br>
    “第二座……”她喃喃，目光幾乎黏連到那柄劍上。

    她為黑霧狀，璇甄瞧不出她看向何方，可那蠢蠢欲動的黑霧指向十分明確，便是那劍。

    銘胤不曉得，可璇甄一清二楚，蒸汽機是機械時代的象征，電磁鐵是電磁時代的象征。

    而她的故鄉(xiāng)正處于電磁時代，且上一個時代就是機械時代。

    遍體生寒。

    當(dāng)今此間是何時代？

    這一座新碑又是為誰準(zhǔn)備？

    璇甄看著向那群碑翻涌靠攏的黑霧，心上驟然浮現(xiàn)巨大的恐慌，如驚濤駭浪般一瞬將她淹沒。

    她想喊銘胤，可發(fā)不得聲。她想上前阻攔，可若離開這處空場，如無意外并無活路。

    眼睜睜瞧著黑霧越靠越近，她心頭發(fā)麻。

    若以此碑為界，阿胤就此束于此地，是為：氣之代。

    魂魄緩慢化作繞碑的霧氣，待到百年前，千年后，乃至萬年后全成霧氣，如末尾那些。

    思及此處，她眼眸驟然泛紅，垂頭看到自己發(fā)顫的手。

    氣，規(guī)韻，場……

    強自鎮(zhèn)定下來，她深呼吸立即著手逆行功法。

    定神、收心，便不會走火入魔。

    抬眸間卻見那黑霧越靠越近，她細長的眉向下彎折，眸中顫顫。

    如何能定神？

    逆行功法險之又險，容不得絲毫分心，即便她比之常人已算冷靜，可那微顫的心神便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