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化琉，卻不指向結(jié)界，而是控制它對準(zhǔn)了自己的后頸。

    淮與蹙眉，但沒阻止她，只是確認問：“阿升？”

    “我有理智?！憋L(fēng)升道，淮與便不問了。

    化琉一點點落下，風(fēng)升是渴望換骨丹真能將自己變得正常。不過她理解此丹原理，便也不多渴盼。

    后頸森森白骨露出，她卻無知無覺一般不知疼痛，仍在控制化琉往下。

    直到脊椎上的那截骨頭露出來，化琉落地，她抬右手捂住了那塊白骨。

    “師尊，來人了?！彼嵝?。

    淮與因心疼而蹙起的眉更緊了些，她看向前方，一道明晃晃的白在向這里來。

    “青無牙?！彼f給風(fēng)升聽。

    風(fēng)升在往外抽劍髓，意識疼得有些模糊，但還是聽到了。

    “擋住，她……一刻鐘?！?/br>
    “好?！?/br>
    青無牙修為也在流失，不敵淮與。

    她目的似乎本也不是擊退淮與，被淮與擒住后仍是一派悠然。

    “你們要進去么？”她只是問。

    淮與蹙眉看她，“里面是何物？”

    青無牙轉(zhuǎn)而看向前面的風(fēng)升。

    風(fēng)升手中無劍，抽出的劍髓成了她的劍，此時只差一個劍尖。

    她還是道：“風(fēng)升啊，不要如此拘謹?！?/br>
    這話寡淡，卻又像是感嘆。

    風(fēng)升這時已經(jīng)聽不到別人說話了。

    “為何非要等到此刻才敢爆發(fā)？”青無牙還是對著風(fēng)升說。

    淮與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青無牙當(dāng)真是一副閑人做派，什么也不隱瞞。

    “她身體里那么多劍髓，劍髓本就容易入魔，或是說本就是魔。她一直沒入魔倒是個稀罕事兒?！?/br>
    想到天天發(fā)瘋的銘胤，她當(dāng)真對風(fēng)升有些說不上敬佩的心疼。

    “她當(dāng)真能忍?！?/br>
    風(fēng)升已將劍髓盡數(shù)抽出，黑氣凝聚為劍，幽深到仿佛如同天上那條裂隙。

    她回頭看了一眼，雙眼是純粹的紅和……殘虐的戾氣。

    但她并未向身后發(fā)泄，而是提劍向垂荒原。

    青無牙像是在給淮與解釋，“待她破開進去看看罷，到時一切選擇都在你?！?/br>
    她那寡淡的臉上罕見地勾出笑，她指了下天際。

    “留下仙魔，一切如初；除去，興許會有難罷?！?/br>
    她笑容漸大，像是長久負重行路后，卸下包袱后的釋然，“我也不知道這界外的雷是只擊銘胤，還是連這世界都要隨之一同湮滅。”

    說完，她看向毫不費力擊破結(jié)界的風(fēng)升，仰頭大笑。

    “結(jié)束了?！彼D(zhuǎn)身往外走，不著鞋襪，發(fā)未束、衣未緊，如九天落下的飄搖之仙。

    結(jié)界才觸及風(fēng)升手中劍髓凝結(jié)而成的劍便碎了，如豆腐般不堪一擊。

    黑劍，也與那結(jié)界一同消散。

    劍髓沒了。

    淮與睜大眼睛，來不及開口。

    ?? 卷六：雁歸處 ??

    null

    92.界與極

    “主！“

    主殿之上，大魔云集。

    銘胤背對眾魔站在主座之前。她不言，殿中針落可聞。

    許久，久到這寂靜織成一副鐐銬將所有人心神攥住時，銘胤轉(zhuǎn)身面向他們。

    她抬手喚出一柄刀，撥開自己左手的袖口。

    白刃被染紅，鮮血滴滴答答濺落在地。

    劍髓之血對魔具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部分魔眼眸頓時被勾紅。

    銘胤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灘血和環(huán)伺的魔。

    ……

    “妾身對神主戀慕已久，海枯石爛此情亦不變分毫?！?/br>
    “銘胤，你最好給我好好解釋?！?/br>
    “玄大人，妾身對您亦然！”

    ……

    腦海中舊事頻閃，銘胤頭有些疼，一時間分不清哪些記憶是自己的。

    百年過，踱天院仍是舊貌。石桌圓椅，青磚石瓦。唯一的區(qū)別在于幾十年前種的燦樹長高了，投下一片陰影恰能遮住石桌。

    銘胤那時怨了好久這樹，天渡川日光本就沒多少，它還要再擋一些。嘴上抱怨著，可澆水她卻是一次沒落下，靈力仙泉也往里送。

    璇甄遙遙察覺到血腥氣，忙往踱天院趕，一回去就瞧見那小魔胳膊上的傷。

    她退開些喚來丹，問清楚出了何事后才入內(nèi)。

    銘胤身上存不住傷，除非她自己作的。

    燦樹葉片金黃，在天渡川中是難得的亮色。背景越亮，就越襯得銘胤那身衣袍顏色更深。

    “銘胤。”

    銘胤回踱天院便卸了防備，一時沒察覺，被嚇了一跳。面上怔愣，她心中卻是一涼。璇甄不常喊她全名，但一旦喊了準(zhǔn)沒好事兒。

    她看了眼胳膊，頓時懊惱自己沒及時治好，可這時已來不及了。

    “璇甄?！彼凰?，壓著右手趴在了石桌上，流著血的左手則平放在外。

    瞧著好一副弱不禁風(fēng)疲憊不堪的模樣。

    璇甄盯著她，好半晌嘆了口氣。

    “還不治？”

    銘胤立即將傷口愈合。她的身軀皆是劍髓，可隨意變換，傷在她身上留不下痕跡，故而說她存不住傷。

    傷口愈合后，她將左手也墊到桌上壓著，目光盯著桌面，睫毛垂低遮住了眸中神色。

    “南境比預(yù)計晚了一個時辰，宿晃出事了。”璇甄陳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