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繼夜 第612節(jié)
蕭禹庭大掌落在床頭燈開關(guān)上。 咔啪輕微一聲,房間內(nèi)徹底陷入了黑暗。 男人陌生而灼熱的氣息緩緩地接近過來,她的心好像有一只貓爪抓住了,再用力抓撓,腦海里響起一聲尖刺的貓叫聲,劃破黑暗刺破耳膜。 酒店的窗簾遮光很好。 先于視力適應漆黑的環(huán)境之前,讓楊樂卿感官劇顫的是另外一種陌生的觸動。 就算是輕柔,試圖叫她紓解渾身的緊張感。 可絲毫沒有用。 她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腦海里忽然就闖入了一段記憶。 那一段混亂不堪的記憶。 她渾身如墮冰窖,從頭到腳血液里低都浸上了冰碴,她猛地伸手去踢打身上的男人。 “滾開!別碰我……” 蕭禹庭握住了她握緊成拳的手,化解了她的力氣,“樂樂,是我?!?/br> 他換了個姿勢,把她摟在懷里,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她的背。 “沒事了?!?/br> 她激顫著縮在他的懷里,哭聲哽咽。 蕭禹庭小聲的哄著她,叫她的名字,跟她提她爸爸生前的一些事。 楊樂卿才緩緩地舒緩下來。 她閉上眼睛的時候,眼睫上都垂著淚,肩膀依然在輕微小幅度的顫抖著。 蕭禹庭將被子拉上來,遮蓋住她圓潤的肩膀。 他沒有立即起身,等到楊樂卿呼吸平緩下來,他才悄無聲息的掀開了被子,去到浴室里抽了一支煙。 思緒飄回到在兩個月前。 那個雨夜。 大雨傾盆,雨刮器都刮不及潑灑在擋風玻璃床上的雨水。 車燈搖搖晃晃映在擋風玻璃上,視線極差。 忽然,車輛急剎車停了下來。 司機臉色慘白:“是她撞過來的!” 蕭禹庭走下車來,司機趕忙幫他撐傘。 在車前,已經(jīng)渾身濕透的姑娘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被撕爛了,露出來的肩背上,白皙的小腿上,都有凌虐出來的痕跡。 他認出來。 這是楊樂卿。 他將大衣脫下來,包裹在她的身上,俯身下來,高大的身軀遮擋了頭頂?shù)墓庥啊?/br> 第657章 娶我 他抱住她到車內(nèi),先吩咐了司機開車去醫(yī)院。 他叫司機開了車頂燈,找出車內(nèi)的干燥毛巾,遞給她,“發(fā)生什么事了?要報警么?” 即便是在車內(nèi),她也渾身發(fā)抖。 她的眼神是驚顫不定,好似一只受驚的兔子。 車頂外驚雷滾過,她猛地顫了下。 她緊緊地攥住他的衣襟,齒關(guān)咬緊,“報警,我要報警?!?/br> 難得有女人會在這種時候選擇報警,此時的楊樂卿,甚至是在腦子恢復冷靜之后,要求在診傷之前,先驗傷,開具驗傷報告。 蕭禹庭從檢查室出來,孤身一人站在走廊上。 天色已經(jīng)晚了,他叫司機先離開了。 二十分鐘后,醫(yī)院開具了證明。 蕭禹庭先接過來看了一眼,折疊后放進口袋里,重新走進病房內(nèi)。 在等待醫(yī)生來的這段時間里,楊樂卿始終沉默的坐在床邊,一雙漆黑的眸看向窗外,無神無光,就像是回到了十一歲那年,她父親去世的葬禮上。 雨點打在窗玻璃上,聲音劇烈。 蕭禹庭問:“要通知你家人么?” 他用了“家人”一詞。 他不知道是通知楊樂卿的母親還是叔嬸。 楊樂卿面上沒有表情。 她低垂了眼簾,嘴角泛起一抹苦澀自嘲的笑。 “我沒有家人?!?/br> 一直到警方來到,楊樂卿在敘述事情經(jīng)過的時候,蕭禹庭也才知道了楊樂卿那一句話意味著什么。 即便如此,楊樂卿在回答警方提問的時候,依舊條理清晰,時而沉默會想,可開口時,語氣又十分堅定。 兩個聞訊做記錄的女警對視一眼之后,立即去打電話通知相關(guān)人員到局里去。 蕭禹庭也陪同楊樂卿到了當?shù)鼐帧?/br> 人已經(jīng)到了。 楊樂卿剛一進來,就有一個婦女沖了上來。 “你竟然還敢報警?!你要不要臉了?” 蕭禹庭眉宇一緊,就擋在了楊樂卿的面前。 那婦女也有兩個民警同志給攔住了,卻是破口大罵:“你還有臉報警!你的良心是不是都被狗吃了?你爸死了你媽改嫁了,是誰把你給養(yǎng)大了?你現(xiàn)在反咬我們一口,把我們給告了!你心都黑了!你不要臉,我們家還要!” 楊樂卿雙手攥緊拳頭,她從蕭禹庭的身后走了出來。 她語調(diào)平緩,抑制住自己嗓音里的顫。 “是你告訴趙遲我的包廂,酒里也有問題?!?/br> “那又如何?”婦女直接說,“反正你們已經(jīng)訂婚了,有肌膚之親難道不正常嗎?你早晚都是要嫁他的!這事兒就算是鬧到警局里,也管不著!這是家事!警察同志!你去村里鄉(xiāng)親問問,誰不說這是要結(jié)婚的兩口子的家事!” 楊樂卿一雙眼睛里遍布紅血絲,聲音似是從喉嚨里齒縫間,一個字一個字迸出來,“我沒有同意嫁他!” “你不同意?”婦女冷笑著,“你以為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選擇?咱們這鎮(zhèn)上都傳遍了,都知道你跟趙遲上了床!你要是不嫁他,看誰敢娶你?” 本就是小地方,人少,家家戶戶都認識,有一點風吹草動,就人人皆知。 楊樂卿趁著休假,應嬸嬸王書蘭的電話,回家來一趟。 誰知道竟是為她談婚論嫁。 楊志平叔叔的廠子在一定程度上快要垮掉了,是趙遲父親的公司投了一筆錢,就因為看上了楊樂卿。 楊樂卿是鎮(zhèn)上走出去的第一個女博士,還是最難的醫(yī)學類的,這叫很多人都覺得可望不可及。 趙家是挖礦出身,趕上了一波好時機,一下成了暴發(fā)戶。 有了錢,就想要改善一下自己基因。 既然是有個高材生,那何必去舍近求遠呢。 楊樂卿本不同意,王書蘭就想了個法子,想要叫生米煮成熟飯,這樣一來,就算楊樂卿再不同意,木已成舟了。 楊樂卿是用煙灰缸砸破了趙遲的手跑出來的。 她被下了迷藥,現(xiàn)在渾身都是虛軟的,過了這樣久,也才稍微恢復了些力氣。 若不是暴雨撞上了蕭禹庭的車,她不知道會如何。 王書蘭的話難聽,罵個沒完,“你試試!就算是你在大城市里又怎么樣?你覺得出了這樣的事,趙家能放得過你?反正錢都投進了廠子里,也還不回去了!你身上就背著這外債,你看誰敢娶了你!” “我敢。” 本一言不發(fā)的蕭禹庭,忽然開了口。 他身影一直隱在暗處,此時朝外走了一步,光影重疊中就走了出來。 他聲線低沉,擲地有聲。 一旁的警員聽見這音調(diào),都不由得立正站直了了身體。 楊樂卿眼眸中難掩驚訝。 王書蘭:“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楊樂卿我要定了,趙家是么?叫他們盡管來找我要人?!?/br> 就在這時,警方這邊也接到了趙家的報警電話,告楊樂卿故意傷人,趙遲去鎮(zhèn)衛(wèi)生院里,腦袋上縫了三針,那邊也開了證明。 兩份證明,相比較下,還是楊樂卿的報告驗傷更輕些。 畢竟事情沒有做到最后,她也沒有被侵犯。 事情鬧大,對楊樂卿的名聲也并不好看。 警方經(jīng)過調(diào)解后,就已經(jīng)到了后半夜。 回去的時候,蕭禹庭開車,楊樂卿就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蕭禹庭沒有開口,楊樂卿也沒主動攀談。 從鎮(zhèn)上到市里的車程不算近,開車要一個多小時。 蕭禹庭今天若不是有視察工作要求,也不會來鎮(zhèn)上,也不會遇上了楊樂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