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屋內寒意隨著洛淵垂眸倏然而散,張瞎子緊緊盯著依偎的兩人,倏忽下凍得僵硬的指尖遲緩地動了動,漸漸能覺到了暖意,原先刺入林旸背后的銀針隨之掉落在地,張瞎子低頭看了一眼,手指微動,余下十一支銀針被他全部收回袖中,臉上竟出奇地未見怒意,自行找了凳子在桌旁坐下了。 “你這兵刃還是早丟了好。” 洛淵替林旸將半褪下的衣衫穿好,拿過床頭的被子將她整個包裹住了,依舊安穩(wěn)地將她摟在懷中,去了銀針后林旸又重新安靜下來,面容安然,仿佛方才的掙扎痛苦全不曾發(fā)生,洛淵一手伸在她背后替她輸送內力,待摸得她手腳都溫熱了才重將視線轉向桌旁擰眉揪著胡子的張瞎子。 張瞎子正想得入神,許久方注意到洛淵的視線,神色難得的嚴正,“有蠱,還是只極為罕見的毒蠱,替她壓制了毒素,又為這毒素所制,差不得一二,實在珍異?!?/br> 洛淵張了張口,聲音較方才有些沙啞,“她的記憶……” 張瞎子一拍手掌,“對,她若按你所說記不得從前的事,應當也是這只蠱的作用,蠱蟲受種蠱者cao縱,有意封了她的記憶?!?/br> 懷中之人微顫了顫,像是做了噩夢,洛淵在她背上輕輕撫著,過一陣又抬起頭來,“可有解法?!?/br> 張瞎子“嘖”了一聲,煩躁地叩了叩桌子,眸中卻難掩興奮,“蠱下了十幾年,真想解蠱還不得要命,若要解只能設法將這蠱蟲取出來,蠱蟲取了蜂毒便沒了壓制,便要設法再解蜂毒,還得想法維持著平衡莫讓它們在她體內沖撞,有意思,實在有意思!” 張瞎子越說越興奮,將桌子敲得砰砰響,驀地站起了身來,扭頭便往外走,“我得解了她的蠱,我得解了她的蠱!我得贏了這只畜生!” 一只腳剛踏出門外,背后忽然傳來一道低沉語聲,“張前輩?!?/br> 張瞎子向后瞥了一眼,很是不耐煩,“有什么問題等我想法引這蟲子再說?!?/br> 洛淵眸中幽深,目光平靜注視著他,“取蠱于她可有性命之憂?!?/br> 張瞎子冷笑一聲,言語中自然而然帶了嘲諷,“這蠱在她體內養(yǎng)了十余年,幾乎同血脈融在了一起,你想萬無一失地替她取出,哪來這么便宜的好事?” 洛淵垂下眸子,手指在林旸單薄的脊背上緩緩摩挲,最終停在了方才引得她竭力掙扎的那處傷痕上,開口沉緩艱澀,“不必了?!?/br> 張瞎子將要邁出的腳步驀地一頓,回望時難掩滿臉驚訝,“你白日里肯任我任何提要求,言說此事比性命重要,這般簡單便放棄了?” 洛淵眸子里斂著懷中之人,神色靜謐黯然,淡淡笑了笑,“比得我的,比不得她的。”將林旸向懷中緊緊擁了擁,喃喃道:“我記得便好,由我來記著,她只消記得現在的我,只要莫再……” 張瞎子看著她,久久不言語,末了嘿了一聲拂了拂袖子,“自以為情深,不管你做了甚么,人家全不記得,全不在意,你可覺著自己可笑?” 張瞎子說完扭頭便走,似乎也根本不想聽洛淵的回答,腳步聲漸漸遠了,黑暗中始終再無聲息傳來。 第二日林旸醒得頗早,準確來說是自己驚醒的,睡夢之中驀地渾身一顫,也不知為何有此一哆嗦,連噩夢都未曾做,搭在腰間的柔滑很快將她向懷中撈了撈,手掌輕輕撫著她的后背,像是想再將她哄睡過去,林旸舒服地向對方懷中縮了縮,睜開眼來偷偷瞧她。 洛淵的睫毛如兩片輕盈的羽翼,沾染了清晨熹微的光,在眼下投出一片寧靜的陰影,只這樣一副靜態(tài)便悠遠得仿佛山水畫中的人物,一接近便讓人覺得像要暈散在迷蒙煙雨之中,林旸看了一陣,忍不住抬手觸上洛淵眉心,指尖慢慢摩挲過遠山般清俊的輪廓,在兩片柔軟的薄唇上頓住了去勢,林旸心中苦惱,怎么辦,又想親親她,但若將她吵醒又不應當。 這般欲望一起,對于昨晚的記憶便有些迷茫起來,自己做了什么幾時入睡全不記得了,只隱隱留了些昨夜興致頗高的印象,林旸腦中盡力回憶著,視線慢慢下移,落在了洛淵凌亂敞著的衣襟內,一枚淺色的印記正落在對方誘人鎖骨上,半遮半掩,勾得人遐思無限,林旸輕輕觸上摸了摸,手指接著不聽話地撩起遮擋來往深處走,衣襟之下一片溫軟柔滑,實是不該這般包裹起來暴殄天物。 林旸一寸寸觸著昨晚的愛意纏綿,手指將要摸索到她的肩膀,手腕卻在這時驀地給人抓住了,那兩片羽翼輕輕扇動起來,露出底下幽靜的黑曜石,無比溫柔地將她籠入其中,吐息溫然,“一早醒來便不安分?!?/br> —————————————————— 漸漸要回憶寫之前的事啦,下章出谷! 第147章 出谷 林旸仰頭吻吻她的嘴角,“我吵醒你了?!?/br> 洛淵輕輕搖首,將林旸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蓋住她露在外面的肩膀,一手將她整個圈在懷中,掌心貼著她的后背,須臾林旸便覺著身子溫暖起來,輕笑著向后退了退,“我已完全好了,你還總為我傳甚么內力,當自己是個貼身暖爐么。” 洛淵攬著林旸不讓她觸到后面的冷被,開口時聲音便同鐘林晚片刻不離身的暖玉一般,聽著便令人覺著舒服,“完全好了夜里怎還睡得這樣沉,好生折騰了這床被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