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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刺墓gl在線閱讀 - 第409章

第409章

    林旸別無辦法,只能每日記著日子,記著自己自前次服藥后每日度過的日子,雖然這對延緩發(fā)作并無什么作用,細窄的木板上被她刻下密密麻麻的豎痕,有次恰好被女童撞見,女童好奇地問她在做甚么,林旸答得漫不經(jīng)心,“記日子。”

    林旸未解釋記的是甚么日子,女童便體貼地并不多問,只是看著林旸用磨尖的小石片將痕跡刻好,突然開口道:“你這樣記事,以后一次次數(shù)便不太方便,或許可以以‘正’字代替?!?/br>
    林旸將木板放好,抬起眼看她,“甚么正自?”

    女童四處看了看,撿起一截細枝握在手中,在階旁的土地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一個方正字塊,溫聲解釋道:“這便是‘正’字,一個‘正’字代表五劃,以后只要數(shù)有幾個方塊便可知曉日子了。”

    林旸垂眼看著,并不答話,女童見林旸不應聲,斟酌片刻,輕聲道:“你若想學,我可以教你,與你從前教我一樣,很容易便學會了?!?/br>
    林旸依舊不應聲,又過良久,終于低聲道:“這個是旁人教給你的么?!?/br>
    女童輕輕搖首,“是娘親教的,我們一直待在屋子里,她便時常教我書寫畫畫,還會念書與我聽。”

    林旸低垂著頭,殷紅的唇抿了抿,似是想說什么,最終只輕聲道了句:“好?!?/br>
    女童唇邊便抿起笑來,想了想,又在“正”字旁邊寫下兩字,看起來比正字還要難寫,林旸看不明白,卻又覺著莫名好看,便聽女童在旁邊道:“這是我的名字,洛淵,你……叫甚么名字?”

    林旸神情一怔,抬眼看她,便見女童一臉專注神色,清明地凝視著她,眸中隱含期待,林旸手指無措地蜷起,便如此長久地與她對視,“我沒有名字。”

    洛淵聽后亦是一愣,片刻后眸中浮現(xiàn)出歉然神色,尚未來得及開口,林旸便又生硬地接上一句,全然變回了從前的生疏語氣,“我不需要名字,人難道一定要有名字么?”

    洛淵歉然注視著她,聲線隨之低落下去,“對不起,我只是……娘親……有人說,名字是很重要的,所以我……我不是有意想……”洛淵顯然慌了神,不曉得當如何與林旸道歉,林旸冷冷注視著她,突然伸手將她用力向后推了兩步,自己卻邁進門內(nèi),砰地將門闔上,“你走罷,別再回來了?!?/br>
    洛淵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這時已時近黃昏,暖熱的風拂動白衫獵獵作響,好像要將人吹倒,洛淵原地站了片刻,慢慢走到門前,輕緩地叩響破舊的門扉,林旸整個身子倚在門上,緩緩滑坐在地,只當未聽到,然而那叩門聲久久不絕,十分執(zhí)著,林旸心中煩躁,忍不住捂起耳朵,大聲喊道:“別再敲了,你難道看不出我討厭你么!”

    門外聲響瞬間靜止,林旸心中莫名慌亂,閉眼不住低喘,她直覺自己說了不當說的,卻又勸慰自己本就該放她離開,而那叩門聲果真再未響起,林旸蜷縮著身體,慢慢將手放下,夜色籠罩而下,小屋內(nèi)一片晦暗冷寂,以后便又只剩她一個人了。

    林旸垂眼盯著地面,突然間便覺得有些委屈,莫名其妙,毫無來由,尚未思索明白,淚水便吧嗒吧嗒落了下來,落得林旸氣息不暢,整個身體都隨著抽噎,林旸盯著地面上一滴滴濺開的水漬,她已經(jīng)許久未哭過了,師父從來不喜歡她哭,后來她便也明白,哭是沒有用的。

    林旸倚著門靜默地落淚,不知不覺竟便如此睡了過去,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wěn),她想起許多從前的事,那些刻意被她遺忘的記憶全部卷土重來,在夢里張牙舞爪地想要將她吞噬,林旸時夢時醒,再睜眼時天色便已亮了,窗隙間透入的光斑駁地打在地上,并未將她納入,林旸獨坐于陰影之中,怔了半晌,才意識到另一人已被自己趕走了,昨日里自己對她說出那樣的話,她定然不會再回來了。

    一夜蜷縮令林旸渾身僵疼,林旸緩緩起身,右手無力地將門拉開,素白身影便如此猝不及防地映入眼中,隨著門扇向后一仰,又匆忙忙起身,纖弱的身體微微搖晃,一雙漆黑的眼睛卻極清亮地凝視著她,將唇抿得蒼白,“你……你醒了,我昨夜想到了一個字,不曉得你會不會喜歡……是一個很好的字,你可以先看看……”

    洛淵小心而無措地看著林旸,兩只手在空中慌亂地比劃,林旸呆愣愣地看著,整個人像是失了魂般毫無反應,洛淵磕磕絆絆地說到一半,耐不住心中慌急,拉著林旸便往門旁走,昨日被她寫下“正”字的地方土層已變得深黑,顯然遭人劃寫涂抹了許多次,現(xiàn)下那里只余下一字,一個她昨日未曾見過卻又分外清晰的字,洛淵撿起細枝,一筆一劃地又寫與她看,“這個字念‘旸’,代表太陽初升的意思,是很好的字……有時太陽也喚作旸烏,傳說中東方有一個四時皆明的地方叫作旸谷,太陽每日自旸谷而出,跨過整個世間,傍晚才能回到另一處叫做虞淵的地方,人間便會迎來黃昏,所以我……我們……所以你……喜歡這個名字么?”

    林旸依然怔怔不語,像是聽進去了,又好似全然不明白,她看著洛淵安靜的眸子,內(nèi)里有緊張急切,亦有濃墨般化不開的失落,這個人像是冥思苦想了一夜,最終只能捧給她這個于她而言并不“需要”的賠禮,或許如此她便不會討厭她了。

    良久,林旸低低開口道:“這是你想出來的名字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