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吾
龍亭淵獨自郁悶的時候,龍亭玉正在和朋友們享受青春。 她念的是私立高中,學(xué)生們既能參加國際考試出國讀大學(xué),也能參加普通高考。 顯然這些同學(xué)都是不差錢的主,只除了幾個領(lǐng)全額獎學(xué)金的尖子生。 比如他們班的林松吾——每次考試的年級第一、今年普通高考的市理科狀元、駱驍?shù)暮酶鐐儍骸?/br> 駱驍之前就是替他要電話號碼,才被龍亭玉誤會的。 林松吾從不參加同學(xué)聚會,今天竟然來了,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也是,狀元啊,獎金一定很可觀。 聚會地點選在一家集餐飲、洗浴、娛樂、住宿為一身的豪華商務(wù)會所。 龍亭玉到得有點遲,包廂里一張可坐20人的大圓桌,只剩林松吾左手邊還空著個座位。 他右邊的同學(xué)也不往他那邊扭頭,可見這人多不受歡迎。 其實不是大家嫌貧愛富,嫌他來自外省偏遠山區(qū),更不是因為他長得丑——林松吾一點也不丑,瘦瘦高高,皮膚白皙,鳳眼修眉,五官斯文清正,還帶了股貴氣,比他們這些富二代同學(xué)更像公子哥。 那為什么呢? 主要是林松吾這人吧……清高、太清高了! 他在學(xué)校通常獨來獨往,朋友很少,除了粗線條又夠仗義的駱驍,沒人愿意跟他交朋友。 有人覺得他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甚至能稱得上是“功利”了,林松吾入學(xué)時就跟老師言明只會參加普通高考,因此很多私校特有的課程,比如馬術(shù)、擊劍什么的,他連去都不去。 剛開始還有人勸他多參加集體活動、多學(xué)點技能、跟同學(xué)搞好關(guān)系,將來會有用的,他根本不聽,說什么“我跟你們不一樣,不是一類人,不必硬湊到一起”。 住校生的宿舍是兩人一間的,室友招呼他一起出去吃飯,不用他出錢,他扭頭就跟班主任說室友影響他學(xué)習(xí),于是換了個單人間。 冷屁股貼得多了,大家對他也就沒了熱臉。 就這么個人。 龍亭玉都不知道駱驍是怎么跟他玩到一起的。 ………………………………………… “欸——我們的龍公主終于來了!遲到了遲到了,快,罰酒!” 左手邊的椅子被人拉開,女孩捋了把裙擺,坐下。 “喝就喝,看著,我可干了??!” 余光里,她一口干了半滿的紅酒杯,面不改色。 又有同學(xué)鬧著勸她酒,她來者不拒,引來陣陣叫好。 她什么時候這么能喝了? 林松吾哪里知道,龍亭玉現(xiàn)在是“千杯不倒”,她自己都實驗過了,不過酒的解渴能力不如水。 “咳,什么時候上菜???催一下吧要不?!鄙倌曷牭阶约簡?。 門口幾個男生的臉上頓時閃過不屑:“這種地方是不能催菜的……鄉(xiāng)巴佬?!?/br> 最后那三個字很小聲,但他還是聽見了。 旁邊的人這時說:“我也餓了,這有什么不能催的,平頭,你去,順便再拿兩瓶水過來!” “得嘞嫂子。” “嘖,別瞎叫!” “駱哥不在您也是我嫂子啊!”平頭少年嘻嘻哈哈地出了包廂。 同學(xué)們笑成一團,話題順理成章地變了。 高中三年,這樣的情況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每次她都能春風(fēng)化雨般地化解他的尷尬,不落痕跡。 林松吾轉(zhuǎn)了轉(zhuǎn)桌子上的玻璃板,把對面的薯片轉(zhuǎn)過來吃了一片,左邊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拿走了薯片旁邊的礦泉水。 盤盤佳肴流水般地擺上圓桌,大快朵頤的間隙,大家又聊起各自的去向。 他們班二十個人,有一多半都是要出國的,留在首都讀大學(xué)的就更少了,只有三個,龍亭玉、林松吾、和龍亭玉的閨蜜,楊彩。 楊彩馬上要入讀首都體育學(xué)院,學(xué)運動康復(fù),龍亭玉不用問都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盤。 “亭玉要去農(nóng)大?學(xué)什么?” “觀賞園藝?!?/br> “哈?什么玩意兒?” 在一眾要學(xué)習(xí)金融、計算機、哲學(xué)、藝術(shù)史的同學(xué)里, 她這個“觀賞園藝”委實算是清新脫俗了。 “家里有地也不用親自去學(xué)種地吧?”有同學(xué)開玩笑。 “不懂了吧,龍公主這是要搞科研的節(jié)奏??!” “哦——那再見面就是‘龍教授’了,失敬失敬……” “饒你一命!” 龍亭玉是?;?,家世好又沒架子,開得起玩笑,很受男女同學(xué)歡迎,多少男生扼腕痛惜:還輪不到他們下手,這么一朵嬌花就已經(jīng)被駱驍捷足先登。 誰讓人家慧眼獨具,從小學(xué)起就守著了呢,必須佩服啊。 女孩忽然問右邊的人:“對了,林同學(xué),你去華大讀什么來著?” 少年頭也不扭:“經(jīng)濟學(xué)?!?/br> “哦……” 她似乎還想說點什么,另一側(cè)忽然有人插進來,是楊彩理直氣壯地趕走了龍亭玉左邊的男生,自己鳩占鵲巢坐下。 “亭玉來來來,我給你看個帥哥,巴厘島遇見的極品……” 她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兩個女生湊在一起交頭接耳。 林松吾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 ………………………………………… 席上有女同學(xué)問:“欸,亭玉,你怎么又變白了?” “對吧?!亭玉的臉簡直在發(fā)光啊,我剛才都看呆了!” “哎呦龍公主,你還讓不讓別人活啊,給我們留點男人吧……” 一女生豪言壯語:“我決定了,我也要做近視手術(shù)!未來一個月我也足不出戶了!” 旁邊的姑娘捅捅她:“嘿,那禮拜天的魔力麥克巡演,你不去啦?” “哦,那還是要去的。” 女生們笑成一團。 龍亭玉趁機給姑姑的美容院打了個廣告,說在那里做了美白凈膚的套餐,效果顯著,報她名字有優(yōu)惠哦。 女孩言笑晏晏,右胳膊肘時不時碰到男生擺在桌面上的左臂。 林松吾覺得,手臂上那種清涼滑膩的感覺,仿佛是來自山林間深潭里擺尾的游魚,用它半透明的、綢紗般飄逸的魚尾,輕輕拂過他的肌膚。 一片酥麻從那塊小小的皮膚一直蔓延開來,他的左半邊身體都繃直了。 林松吾一動不動,心不在焉,腦子里想的是一個多月前,他去駱家還書時看到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