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舒不會要徐欥承擔(dān)這筆費用，她拿出手機，一邊給徐欥轉(zhuǎn)帳，一邊意味不明：“不錯，你腦子還挺活?！?/br>
    “您不用轉(zhuǎn)帳給我，打賞是我的個人行為?！?/br>
    時舒懶得和他廢話：“哦，那就當(dāng)是你接了一則懸賞令，你找到了人質(zhì)，得到了賞金?！?/br>
    徐欥抿抿唇，也沒再說什么。

    只是清理地毯又更賣力了一些。

    時舒喝完粥，徐欥已經(jīng)清理完地毯。

    他又將地拖一遍。

    時舒坐在原地：“你很愛拖地？”

    和時舒相處得久了，徐欥其實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她其實就是個唬人的紙狐貍。

    而別人口中的話題終結(jié)者，她其實只是喜歡直來直去地提問，不像別人有那么多拐彎抹角罷了。

    他沒那么畏懼她的身份了，相處起來比之前要自然得多。

    她問什么，他好好答便是。

    他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誠實地將心里的想法表達出來，不必要拐彎抹角，拐彎抹角會被她一眼識破。

    徐欥誠實道：“我不是愛拖地，我不知道該干什么，所以就拖地?！?/br>
    “不知道干什么，所以就拖地?！睍r舒站起身，重復(fù)他的話：“那你繼續(xù)，再拖第三遍?！?/br>
    見時舒站起身，徐欥倒是有事情可做了。

    他走過去，動作利落地拾走她的碗筷：“我現(xiàn)在可以去替您洗碗?！?/br>
    時舒忍不住笑了，她也不再逗他。

    沿著玄關(guān)處走直線消消食，過一會兒，她走到廚房門口，問：“徐助理，你沒事干，那你要不要看電影？”

    徐欥洗碗的動作一頓。

    徐欥警覺。

    徐欥心中警鈴大作。

    他記得，上回看汽車電影時，他問過她喜歡觀看的電影類型是：恐怖片。

    “我有很多部珍藏的影片，想和你一起分享?！?/br>
    徐欥：“……”

    “那我方便問問您，您今天想看什么電影嗎？”

    “挺經(jīng)典的一部國風(fēng)片，山村老尸?！?/br>
    山村老師。

    竟然不是他以為的恐怖片嗎？

    山村老師。

    那是建設(shè)山村、歌頌教育的那種紀(jì)錄片嗎？

    時舒沉默了一會兒，打破了他的美好希冀：“不是，是恐怖片?！?/br>
    大概猜到他理解錯了，她又補充道：“山村老尸，尸體的尸，不是教師的師?！?/br>
    “哦，原來是這個尸。”徐欥呆呆地重復(fù)一遍：“山村老尸?！?/br>
    他的唇線抿得緊緊的，然后，又慢慢松開：“我能再拖一遍地嗎？”

    “你不是也喜歡看恐怖片嗎？”

    如果徐欥這時候明確表示自己不喜歡恐怖片，那么，時舒肯定是不會強迫他和她一起看恐怖片的。

    但，徐欥想，沒有人心情愉悅的時候會斷掉與外界的聯(lián)系，獨自喝掉那么多的酒，醉得不省人事。

    所以，徐欥說出口的是——

    “我的意思是，陪您看完山村老尸，我能再拖一遍地嗎？”

    第30章

    綴滿星星的星空頂， 影音室所有的燈都關(guān)掉。

    房間里黑漆漆的，沒有一絲自然光線，將觀看恐怖片的那種氛圍營造得足足的。

    徐欥的腿剛抵上黑灰色的觀影沙發(fā)， 一陣涼颼颼的邪風(fēng)無厘頭吹了起來， 隨即，他耳邊響起恐怖氛圍的音樂，150寸的巨大屏幕上同時拉開電影的序幕。

    觀影沙發(fā)沒有預(yù)兆地開始擺動，很像4d電影， 為了讓觀眾有身臨其境的體驗，根據(jù)關(guān)鍵情節(jié)將座椅設(shè)置了特殊的晃動或者震動模式。

    恐怖片的身臨其境。

    光是想想，徐欥就覺得胸口有些窒悶。

    【她總不能還添加了干冰噴霧的裝置？】

    徐欥心里這么想著， 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

    時總她， 倒也不至于， 童心如此。

    這么想著， 眼前便突然有了仙氣飄飄的視覺效果， 很像西游記里的蟠桃盛會，天庭霧氣繚繞。但隨后， 很快， 仙氣又變成瘴氣，涼涼又漉漉的濕氣撲面猛灌。

    徐欥：“……”

    電影屏幕上，浴室的水龍頭滴滴答答。

    徐欥感覺到額角有黏糊糊的液體往下滑。

    電影里，四個年輕人割破手指的血液交融在混了“尸油”的水里，一飲而盡。

    徐欥心下一沉。

    他伸手摸了下額角的位置， 又什么都沒摸著。

    【倘若這影片不是1999年拍攝，而是出自2023年的產(chǎn)物， 時總恐怕還能遞給他一副3d或vr眼鏡，并同步播放出4d或者vr版本的恐怖片來?！?/br>
    那要慶幸這部影片是90年代的產(chǎn)物。

    徐欥探出手， 決定趁時總沒關(guān)注到他的時候，默默關(guān)掉時總童心未泯下的多余產(chǎn)物——恐怖片的“4d”模式，觀影恐怖片，還是不要身臨其境的好。

    “怎么關(guān)掉了？”時舒一下便注意到，他關(guān)掉了她特意打開的特效開關(guān)：“不是挺有意思的么？你不喜歡？”

    徐欥：“……可能是因為效果太逼真。”

    時舒樂了：“那不是很有意思？代入感很強啊?！?/br>
    誰看鬼片還追求代入感？

    徐欥沉默片刻，又默默打開了4d模式的啟動開關(guān)： “那我聽您的?！?/br>
    電影的開頭就是一場招魂游戲。

    可能是影片比較早期，其實制作相對現(xiàn)在的電影制作技術(shù)而言要落后許多，用現(xiàn)在的眼光來看，說是粗制濫造也不為過。

    但徐欥還是因為電影營造出來的那種詭異氛圍，感覺到腿部肌rou不自控地發(fā)緊。

    尤其是當(dāng)觀影沙發(fā)，它會不由自主地抬高臀部的高度，夾著小腿和大腿收緊。

    真的有點嚇人了。

    “……”

    隨著劇情的鋪開，開頭那場“通靈游戲”涉及到的電影人物相繼發(fā)生了意外。

    徐欥在這時猛地站起身，襯衫的袖扣甩在沙發(fā)的扶手上，“啪嗒”一聲，像超出了物理界，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某種生命突然被激活。

    盡管這部老片子時舒不是第一遍看，但畢竟也隔了漫長的年份才將這部片子拿出來重溫，有一些出其不意的驚悚場景早早被遺忘在了歲月里。

    因此，時舒才剛剛沉浸式地往后松了松身體，就聽到耳邊響起楚人美毛骨悚然的笑聲，而身邊原本端端正正坐著的人——突然站起了身，高大的身影擋住半片光影。

    她被他的舉動嚇了一怔：“你專心點兒?！?/br>
    時舒垮著臉，一個警示的眼神看過去。

    接受到警告信號的徐欥默了默，解釋道：“我是打算去給您準(zhǔn)備一些水果的?！?/br>
    時舒勒令：“坐著，別動?！?/br>
    徐欥只好重新硬著頭皮坐下來。

    “哦，好?！?/br>
    楚人美穿著那身經(jīng)典的克萊因藍，她的背影多次出現(xiàn)在水里，當(dāng)熒屏外的觀眾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以背影出場，以為這就是恐怖片的最大尺度時，隨后，她那張面目猙獰的臉一個放大的特寫，乘其不虞地亮相在屏幕上。

    徐欥原本撐在沙發(fā)軟座上的手驟然一縮，緊緊握成了拳，臂與腿都是緊繃的狀態(tài)。

    他雖然對恐怖題材的影片接受無能，但主打陪伴的徐欥還是硬著頭皮在認(rèn)真地觀看劇情。

    這倒不是因為他的強迫癥，只是因為，他堅定地認(rèn)為，既然自己答應(yīng)了時總要陪她看恐怖片，那就不能是敷衍，他會認(rèn)真地對待這件事情。

    當(dāng)徐欥的手心里攥著一層薄薄的汗時，身旁同樣認(rèn)真觀影的時舒又突然出聲：“我說得沒錯吧，徐助理？”

    “你是不是有身臨其境的感受？代入感很強？”

    徐欥的手緊攥著西裝褲，將它扯皺：“嗯，就是您描述的那樣的感受。”

    她又問：“你剛才要給我準(zhǔn)備什么水果？”

    她的聲音很低，黑暗的光線中，徐欥只覺察到她一雙漂亮攝人的眼睛在熒幕前閃著銳意的光。

    那光里蘊藏著令人安定的力量，徐欥慢慢松開緊繃的弦，溫吞開口：“您有什么比較想吃的水果嗎？”

    屏幕切換場景，視線忽然一黑。

    時舒從幕布上移開視線看向身旁坐著的年輕身影時，場景切換完成，視線微微亮，像東方既白的光。

    時舒的視線無意間再一次落在徐欥如櫻桃一般紅的上下唇瓣上，她于是緩緩啟唇，貝齒一上一下輕快咬合：“櫻桃。”

    徐欥下午來的時候，買了一些水果。

    其中剛好就有誘人飽滿、脆嫩多汁的櫻桃。

    “那我去為您準(zhǔn)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