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多福 第1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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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凌先朝她看了一眼,才道:“夫人,適才姐夫問了我些步軍營的事,我想侯爺是最清楚的。若是吃飯還早,不如我陪侯爺姐夫到書房去說說話?” 這可是正事。 宜春侯夫人哪里好攔? 便只得一迭聲地讓人送茶水點心去書房伺候。 錦魚卻順勢站起身,道:“既然吃飯還早,夫人,我便跟我jiejie先下去了。” 說完,也不等宜春侯夫人點頭,拉著錦熙就想走。 錦熙卻是腳步生根一樣,站著沒動。 江凌卻似乎沒留意到她們這邊的緊繃,只是笑著上前客氣地扶著侯爺,與宜春侯世子一同走了。 一時堂里便只剩下錦魚錦熙與宜春侯夫人。 宜春侯夫人端起茶碗喝了兩口,重重往八仙桌上一擱,笑笑道:“有什么話,當(dāng)著我的面不能說的?五姨今日不是來見我的么,怎么跟我這么見外。” 錦魚是真的生氣了。揣著明白裝什么糊涂呀! 她來看錦熙,雖然沒天真到以為,她來一趟,就能解決她們家的婆媳矛盾。 可原也以為宜春侯夫人既然答應(yīng)讓她來,多少會看著她的面子,給錦熙一點體面。 就算是敬國公府,敬國公夫人見她去了,也能讓她跟錦心單獨說說話。 怎么這宜春侯夫人,竟是連她單獨跟錦熙相處,單獨說句話都不肯么? 論跋扈,宜春侯夫人能比得上敬國公夫人一根腳指頭? 她連敬國公夫人都沒怕過,還會怕宜春侯夫人? 更何況,還有那宋表妹的事。 她當(dāng)下也不走了,往椅子上一坐,看了一眼還乖乖站著的錦熙,笑道:“jiejie,怎么現(xiàn)在你在你婆婆面前,連個座兒也沒有了么?” 錦熙抹了抹眼淚,低頭沒吭聲。 宜春侯夫人厭惡地瞪了她一眼,道:“你也別動不動就哭天抹淚的。讓你坐,你還不趕緊坐下?!?/br> 錦熙咬著唇,一句不敢反駁,還得謝她,才挨著錦魚下首坐了。 錦魚心里有氣,臉上卻仍是笑道:“夫人,既然您不跟我見外,我也就不跟您見外了。之前我嫡母許氏出了事,不知道對您有沒有什么影響?如今的人可是勢利得很,還以為我們衛(wèi)家這就要徹底倒了。對著我們衛(wèi)家的姑娘,想踩就踩,那可真是打錯了算盤?!?/br> 宜春侯夫人臉皮抖了幾抖,不想臉色一變,竟突然哭訴起來:“五姨,你這話倒是問到我心坎上了。說來也是我們家倒霉。當(dāng)初以為娶了個寶,結(jié)果……誰能想到她娘老子竟是個殺人犯!天下皆知,皇上下旨叱責(zé)!我這張老臉啊,都叫人剝了一層皮。出門都不敢抬頭!” 錦魚突然有些明白錦熙的真實處境了。 只要宜春侯夫人指著錦熙說“你娘老子就是個殺人犯!” 錦熙除了哭,還能做什么呢?宜春侯世子也反駁不得。 畢竟這是事實。 她沉默著,錦熙果然在一旁又哭了起來。 就聽宜春侯夫人又道:“她身上本來有誥命,你可知我們侯爺費了多大工夫,替她求來的?如今倒好,被她娘連累,皇上說了,她這一輩子都沒指望了。這不光是她自己沒臉啊,想到我幸哥兒,以后就有個殺人犯的外婆,沒有誥命的娘!我是整宿整宿合不上眼!虧得我那娘家外甥女是個懂事的,主動來替我分憂!你說,我也不能讓幸哥兒在這樣一個娘跟前長大啊!” 錦熙捂著臉,嗚嗚地越哭越大聲。 錦魚的心一陣陣地替她難過。 這似乎成了個死結(jié)。 她若是跟宜春侯夫人說許夫人的事,與錦熙無關(guān),不要連累錦熙。那不是說皇上做錯了么? 連累懲罰錦熙,可是皇上的旨意。 可她若說是幸哥兒該跟在親娘身邊,宜春侯夫人又是以祖母的名義把孩子要過去的。祖母照看孫兒,也是情理之中。表面上與那宋表妹無關(guān)。 前后都難。難怪錦熙被困在里面,掙脫不出來。 她到底該怎樣做,才能把錦熙解救出這個困境呢? 第130章 處處拿捏 和離? 且不說錦熙愿意不愿意, 就是為了幸哥兒,也不能讓這孩子從小就沒娘。 不能和離,不但不能和離, 還得讓宜春侯夫人把幸哥兒還給錦熙, 對錦熙仍跟從前一樣才好。 她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 有了主意, 便道:“您這話說得也有道理?!?/br> 這話一出,宜春侯夫人先便愣住了。她手上舉著帕子,正在擦不存在的眼淚,兩眼放光,顯得有幾分滑稽。 錦熙卻是“啊”地一聲, 哭得更大聲了。 錦魚猜她是以為自己也站在宜春侯夫人一邊。 她裝模作樣長嘆一口氣,道:“最可憐的便是幸哥兒了。投在我jiejie肚子里,又不是他的錯, 您說是不是?” 宜春侯夫人忙點頭:“可不是!幸哥兒這孩子多招人疼??!” 錦魚眉毛微動,道:“我就知道夫人是最通情達理的。這事不是幸哥兒的錯,自然也不是我jiejie的錯!我jiejie也不能選要投在誰的肚子里, 您說是不是?” 宜春侯夫人手上舉著條黃手絹, 半張著嘴, 接不上話。 錦熙“哇”地一聲哭得更加凄慘。 宜春侯夫人眨巴眨巴小眼, 半天才道:“那怎么一樣呢?你jiejie可是自小就養(yǎng)在她娘跟前, 這是龍生龍……”說到這里, 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話風(fēng)不對。若是按照這樣說下去, 幸哥兒也是個壞種??伤稚岵坏眯腋鐑?。這衛(wèi)錦魚也真是厲害。三兩句,差點兒把她裝套子里去。 “我是說她自小看著她娘行事, 能是個好人?我也是為了幸哥兒著想。才把他帶我身邊來?!?/br> “可不是。我就知道您是最疼愛幸哥兒的?!?/br> 宜春侯夫人見衛(wèi)錦魚這話又順著自己說,還笑得比那兩盆綠菊還美麗, 不由心生警惕。 她可得小心,不能再上當(dāng)了。 “若說是養(yǎng)在誰跟前便像誰,那夫人您可就半點不用擔(dān)心了。我大jiejie可是自小長在我們老太太跟前的。” 宜春侯夫人被噎了一下,知道這話雖不實,卻也不完全是假話。 就聽衛(wèi)錦魚又道:“我jiejie這人品性格,我還記得您跟我說過,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去??梢娔莻€有眼光的?!?/br> 宜春侯夫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要說她對錦熙倒真沒有什么大的意見。這個兒媳婦,容貌好,性情好,與兒子又相得,對自己這個婆婆也是孝順的。還生了幸哥兒。 若不是許氏,她對這個媳婦便是沒有十分滿意,也總有七八分。 可是一想到許氏的名聲,她就覺得憋屈,為此,這些日子,沒少被娘家親戚取笑。 若不是為了幸哥兒,她都動過叫兒子休了錦熙的念頭。 何況她敢這樣對錦熙,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許氏一死,她就猜以后這景陽侯府的后宅便是衛(wèi)錦魚跟她那個姨娘的。 錦熙叫她收拾得站的地兒都快沒了,景陽侯府也沒個人來瞧瞧。 可見以后這娘家是不會給錦熙撐腰了。 這門親戚也沒多大用處。 現(xiàn)在衛(wèi)錦魚親自上門,要給錦熙撐腰,事情自然就不一樣了。 前此日子,常家的事,那是滿城風(fēng)雨。 聽說就為了常家姑娘不肯給衛(wèi)錦魚讓座,江凌竟鬧得常家差點兒被滿門抄斬。 本來她還多少有些不相信江凌有這個本事。 不想前日衛(wèi)錦魚說要上門,沒兩日,就聽說兒子可能升上一級。 正是江凌從中出的力。 她現(xiàn)在倒有些后悔對錦熙太狠。怕衛(wèi)家怪罪。可是這就讓她自己從梯子上爬下來,她又覺得丟人。 正尷尬著不知說什么,就聽衛(wèi)錦魚又道:“不瞞您說,我原還不知道我jiejie的事,是老太太不放心。我爹爹也是惦記著她。這才叫我跟我家三郎過來瞧瞧。如今見了您,聽您說了這番話,也知道您都是為著幸哥兒,一時別不過這個彎來。我們景陽侯府自然是省得的。可是,您也幫我想想,我回去怎么跟他們交待去?” 宜春侯夫人不由大為感激。 若是衛(wèi)錦魚一來,就跟她鬧,她自然不好低頭。 可人家這話說得,那叫一個軟和,那叫一個通情達理。 她得趕緊順著坡下來,真得罪了這兩口子,她難不成也想落個常家的下場? 她眼珠子轉(zhuǎn)了兩轉(zhuǎn),臉上便帶了笑,聲音也激動起來,道:“還是五姨懂我的心。你jiejie這些年,我是看在眼里的。真不錯。原來是在老太太跟前長大的。難怪!她也不吭一聲!真是個悶葫蘆!差點兒叫我錯怪了她。” 她說完這話,看向錦熙,就見錦熙低著頭,嗚嗚地仍是哭得厲害。恨不能上前去捂住這個笨兒媳婦的嘴。 正著急,卻聽衛(wèi)錦魚嗔道:“jiejie,我知道你孝順??墒悄愕氖?,一句不跟我講,我聽得外頭傳,還當(dāng)你婆婆是個不講理的。這事卻是怪你。你快去跟你婆婆陪個不是!” 宜春侯夫人高興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來。這衛(wèi)錦魚也真是好本事,一句頂一句,處處拿捏到她心里了。 原來衛(wèi)家一直沒來人,是錦熙懂事,沒把家丑外揚。她一直就沒看錯人,錦熙果然是個好的。 錦熙止了哭聲,聽話地站起來,哽咽著道了歉。 宜春侯夫人此時心情越發(fā)地好,大方地甩了甩帕子,笑道:“這話都說開了。便翻篇了。五姨,我叫人擺飯,你嘗嘗我們府上廚子最拿手的魚鰾二色膾?!?/br> 錦魚暗暗松了一口氣。她是看宜春侯夫人上來就示弱,便猜宜春侯夫人并沒想把事情繼續(xù)鬧大,既然如此,該順則順,讓宜春侯夫人自己跳自己挖的坑里去。說到底,只要宜春侯夫人沒真嫌棄幸哥兒,就不可能真嫌棄錦熙。 她笑著上前,撒嬌賣癡道:“不成,您老先把幸哥兒叫人抱來。剛才她可不認(rèn)我這個姨呢!誰養(yǎng)的就跟誰家親!” 這話她是叫宜春侯夫人明白。若是真要讓宋表妹養(yǎng)幸哥兒,她可不認(rèn)這個外甥! 宜春侯夫人是個好占小便宜的。 只要讓她明白,衛(wèi)家對錦熙如初,她又怎么會舍得放棄衛(wèi)家這么一大門子的好親戚呢? 果然宜春侯夫人笑得滿臉如菊花,一迭聲叫道:“正是呢,快叫抱來給她五姨瞧瞧!當(dāng)初還是你幫著,他才順利落草的。誰不認(rèn)得,也得學(xué)著先認(rèn)了你!” 一時那宋表妹低眉垂眼地抱著幸哥兒進來。 錦魚也不上前。 反拉了一把錦熙:“你先把他抱過來。慢慢教他認(rèn)人?!?/br> 錦熙還有些怯,看了一眼宜春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