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還沒等他想完,就是眼前一花,人已到曾馨書房。 曾馨正笑著嘲他:“還去打什么電話???曾家來往人情多,線路忙,經(jīng)常得排隊等接線,你不嫌麻煩啊?” “那總比上門找您方便些吧,您也可能不在家,還能怎么聯(lián)系您?”阿光反問。 曾馨想了想,自家倒有些不確定:“我……沒和你說過?” “沒有?!?/br> “哦……那可能是疏忽了。哈哈。”她干笑兩聲,轉(zhuǎn)移了話題,“有什么事找我?” 阿光就把是否簽約、在哪演出、什么戲碼等等問題擺出來提了一遍。曾馨聽得頭都大了:“我雖然把時間撥了過去,可這些事都是誰搞的?我也不知道?。 ?/br> 阿光想了想,這其中必有蹊蹺處。于是試著問問:“三小姐,那您自個兒又是怎么過日子的?” 曾馨隨口答:“我自有法門,不與凡人共度春秋?!?/br> 哎呀,說她胖,她還喘上了。 阿光也不敢腹誹得太大聲。他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戲神仙聽心事有什么規(guī)律,只能自欺欺人,把心里頭的不滿快些想,輕些想。 為了掩飾想法,他的話也就多了些:“若是您也不知道,那可能是鞏季筠在帶著平州人過日子?” 果然,曾馨皺起眉來:“這個問題,我得早點解決……” 她凝神想事情,阿光不敢打擾,大氣都不敢出地站在一邊等著。還好他是從小的功夫,立在原地動也不動。曾馨想完了一抬頭,才發(fā)覺他還等著。 “你那些吃什么、用什么、戲碼掛什么牌子,我不管這些細枝末節(jié)。你平時住飯店,生活上的事問她們;要排戲練功,就直接去戲樓,找我手下那班主去,自個兒商量?!?/br> “可我這才來……” “沒事兒,你雖比不得那些大老板們,卻也算紅過的,知名的角兒。我這班子雖不以你為首,卻也不會排擠你。就事論事即可?!?/br> “嗯,我知道了。多謝三小姐。” “行,去吧。以后再有事找我,你直接——”說到這,忽然又是一頓,“拿你房間里的電話打給我。我給你搭個專線,不用撥號,也不用讓電話局插線了?!?/br> “我房間哪有電話?” “我說有就有了?!?/br> 阿光聽這話音,是要把他立刻送回去,心里一急,提高嗓音叫了聲:“三小姐!” “怎么?” “我還有件事。”他眼皮忽閃忽閃,頰邊微微一紅,“那個……今早……顧影來找我?!?/br> “嗯?說了什么特別的嗎?” “那倒沒有。”阿光不好意思地垂著頭,“我那會,心里有點氣不過,就……把她攆走了。” 曾馨更奇怪了:“你今兒怎么了,吞吞吐吐的?到底想說什么?” 阿光只好忍著尷尬,把話說下去:“我和顧影鬧了別扭,有些正經(jīng)的話就忘了說。想問問您,她如今住哪兒,我還得去找她一趟?!?/br> “就這事?專門給我秀恩愛來的?”曾馨好氣又好笑,“行,我知道了,回吧。” “您還沒告訴我……” “這會我不方便,待會叫人去給你送個信?!?/br> “您可別敷衍我!” 阿光這句還沒說完,人已經(jīng)回到了酒店的房間里。 吃了中飯,阿光先去和戲班相處,商議了這幾日的戲碼,和新的搭檔串了一遍戲,一切順利。 到了晚間,戲樓里坐滿了前來捧場的戲迷。 曾家戲班和平州城絕大半戲班相同,以傳統(tǒng)的女伶為尊,生角占據(jù)頭路主位,旦角一般都是擔(dān)當(dāng)二路來配戲的。在座的戲迷,也大多是來看另外幾位臺柱子的。 阿光當(dāng)然知道這個。況且他昨兒才登臺,顧影就來攪場子,讓他在戲班里很是尷尬。所以,輪到他的戲份,他就耐著性子,集中精神,中規(guī)中矩地完成。臺下沒什么反響,都在靜靜地看。 這可是種考驗。臺上臺下彼此不熟,欠缺些磨合,他從前名聲又墮落過。今晚戲迷的審視,就是眼里心里擱著把尺子,要考究他的功夫有沒有落下,看他杜紅鵑到底是個粉頭,還是個伶人,究竟配不配曾馨拉他這一把,配不配在一個正經(jīng)的戲班里立足。 他要挽回的太多,也不急于在這一場,反而是心平氣和,總算安安穩(wěn)穩(wěn)地演完了。到了謝幕的時候,當(dāng)他單獨站出來行禮,臺下才給了些掌聲,把這迎新人的面子應(yīng)酬得十分禮貌。 下臺卸妝,看后臺秩序井然,阿光才真的松了那口氣。 他在聚仙樓這幾年,臺下亂哄哄的倒彩、刻意找茬、低級笑話,就沒斷絕過。不堪入耳的調(diào)笑聲,有時甚至壓過絲竹鼓點。他還得壓著不滿,忍著恥辱,想著戲神仙就迫在頭頂,春興班的安危在自己一舉一動里,不敢輕舉妄動。 臺上要做出嫵媚的情態(tài),去滿足那些人的口味;后臺也常有無禮闖入者來耍無賴,他都得罪不起,只能一個個笑臉相迎;甚至還常常有人找到春興班的住處來sao擾,那也必須圓滑溫柔地?fù)嵛亢昧?,不能有絲毫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