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阿光有些擔(dān)心地望著她。 卻見她笑得真心實意,又喃喃地自己補了幾聲:“太好了!” 他就有些心急:“影子!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說的?這怎么能是好呢?” “真的是好!但是我還不能跟你說。你且放心吧!” 顧影沉浸在喜悅里。雙眼亮晶晶的,手勁也加大了,拉下阿光的脖頸,深深吻住了他的雙唇。 第88章 三蓋衣 (下) 清晨六點。 市中心那面四面鐘樓, 發(fā)出深沉的報時響聲,傳出方圓三里,叫醒了平州城中沉睡的人們。 飯店恰巧在鐘樓聲音范圍的邊緣。若是住客沉睡, 未必會被這聲音吵醒??汕≡诎⒐獾碾鼥V睡意還沒散去的時候,這鐘聲入耳,似乎開啟了另一段幻夢。 新婚燕爾的早上,他不敢遲了梳洗, 只怕誤了禮數(shù), 惹人閑話。 身旁似乎另有一人, 是個女子。 他想起來了。 這是他還未習(xí)慣,今后就要共度余生的妻主。 想到昨晚燕爾之情, 他臉頰薄紅,披衣坐了起來。 身上穿的像是戲裝, 又比戲裝稍見輕便。來在桌前,在燃了一整夜,現(xiàn)在還未曾熄滅的喜燭下,他悄悄開啟新筆, 以喜酒調(diào)了黛墨,描畫一了番眉眼, 又去拉開衣柜找外衣。 不料, 就這一翻找, 便從柜子里掉出一封信來。 他預(yù)感不詳,卻又像是傀儡戲里的木偶, 被無形的線牽動著手, 拿起信件來打開。 和戲臺上相似的玉簪, 和戲文中一模一樣的假情書,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怎么回事? 這東西, 不是在昨晚的洞房之夜里,被王玉林在新房門口拾得?又怎會出現(xiàn)在新衣柜里? 是夢吧? 要快些醒來才是。 他拼命一掙精神,睜開了眼睛。 卻只見一位美人,面上冷笑,手里拿著一柄檀木扇子,正扯破扇面,拗斷扇骨。 她望著他的雙眼,朱唇輕啟,語調(diào)毫無愛重之意。 “扇子雖好,可惜骨子太輕?!?/br> 啊,不是,不是這個!八椅死扒已六就六傘 他轉(zhuǎn)身就要逃,卻好像面對著許多扇門,門后又有許多條路,不知道選哪個方向好。 那些戲文里的話,追著他的耳朵,不停往他腦海里鉆。 “我不但當(dāng)著你的面罵他,就是打他又如何!” “以男子衣衫蓋我身,咒我一世功名不成就!” “恬不知恥的賤人!” 阿光知道,夢之外的自己,出了好多汗。他能感到,脖子后面冷颼颼的,頰邊的枕頭也濕了??蛇@些觸感已經(jīng)這么真實,他的神魂卻還被噩夢魘在那出《碧玉簪》里,醒不過來。 他又一次睜開雙眼,看到的依然是身穿戲服的人,便明白地知道,自己還在夢中。 忽然,他手邊一熱。 一只溫軟柔荑,執(zhí)起他的手指,不輕不重地攥了攥。 帶著笑意的聲音,就這么真切,在耳邊響起。 “這信,是昨晚有人鬧洞房,遺落在我們走廊上的。還把郎君嚇了一跳。你說是吧,郎君?” 她在說……什么? 他驚訝地轉(zhuǎn)頭看過去,卻見那是顧影的容顏。 她離得這么近??谥腥鲋e,面上竟不見緊張,反而笑靨如花。 這,不是她吧? 雖然長得很像,但不是她吧! “我不能再做夢了!”他拼命地想著,“趕快醒過來呀!” 在夢中,顧影的臉,忽然又貼近了些。 微涼的手指,撩開他汗?jié)竦念^發(fā),語氣卻帶著輕蔑的威壓。 “我說過,我會治好她,可沒保證她的生死。你的清白,是你主動付給我的代價。你若不給,我怎么能拿?” 阿光在瀕臨崩潰的邊緣,即便知道這是夢境,也絕不肯再沉溺。順手一摸,把一柄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小刀握在手里,咬著牙,再次質(zhì)問:“你……怎可這般欺辱我?” 顧影的幻象一笑。 “欺辱?這不是公平的交易么?” 這不是顧影!絕對是心魔! 阿光把心一橫,再沒什么顧忌了。握緊手中的小刀,用盡全身之力,手臂一展,直刺向那幻影的咽喉! 飯店的房間里,顧影也聽到了隱隱的鐘聲,卻仍懶得起身,還是半睡半醒地迷糊著。 忽然,感覺身邊有人掙了一下,被子就從她肩頭滑掉了。 “嗯……?怎么了……” 肩頭一涼,隨口一問,這才想起來,她昨晚留在飯店,總算是和阿光相處到親密無間那一步了。 本就是青梅竹馬,一朝遂了多年心愿,讓她心下泛起些甜絲絲的快意。帶著喜悅抬頭看去,見他背對這邊,支起上身,背上滲出一層的細汗,把被褥都沾濕了一片。急促的呼吸之間,那一對漂亮的肩胛骨微微聳動,像只展翅暫歇的蝴蝶。 不知怎么,她心里覺得,他這模樣不太對勁。 慵懶地叫了聲:“阿光?”隨手伸出去。 原本想攬過他肩膀,看看他的臉色,是不是昨晚著涼,凍得病了。不料手剛剛碰到他的肌膚,他就像受了驚的鹿似的,直接竄下床去,連被子也讓他帶了出去,拖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