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就是要走，我也要堂堂正正地走！現(xiàn)在辭職，就像我默認(rèn)了成績差，怕了她似的！”伍晴情緒高漲，“她個半輩子沒人要的老女人，我這人生贏家，我怕她什么！”

    梁旭被逗得直笑：“行吧行吧，人生贏家?！闭f到后來，又把頭埋了下去，笑聲含混不清……

    這次回到虛無之境，兩人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感覺。

    顧影拍著胸前，心有余悸：“嚇我一跳。我眼看她倆越來越起膩，肯定是少不了親熱一番。沒想到來得這么突然。”

    光也低聲抱怨了句：“這地方的人……床上連個帳子都不掛。”

    “唉，習(xí)慣就好，習(xí)慣就好?！鳖櫽白晕野参?。

    說話間，沒有顧及手里的金繭。盡管顧影這次有準(zhǔn)備，可握著一大團(tuán)這樣滑膩的金絲，還是挺不舒服的。

    “阿光，快把這一段線也纏上，咱們早點(diǎn)看下一個情景。”

    光一邊纏線，一邊隨口問了句：“在情景里看戲的時候，咱們的手好像都是空的，對吧？”

    顧影恍然：“是哦！回到這里來，我手里才有繭，你手里才有線。”

    光面色沉沉：“難道說……我們在看那情景的時候，人依然在此，只是神魂被抽入繭內(nèi)？”

    顧影也皺了皺眉：“無情仙倒是說過，以她的法力，可以對我生殺予奪?？墒俏以囂剿龝r，她又不準(zhǔn)我死。還有這虛無的‘后臺’，正面由我掌控，背面卻是有關(guān)于她的情景，還封在金繭之中。我看了這幾個情景，疑問更多，真想多看一些，早點(diǎn)接近真相。”

    光應(yīng)了一聲，道：“是。你尚知道自己是何人，從何而來，我卻連這些都不知道。但愿能早點(diǎn)找出真相，也好知道脫身之法?！?/br>
    說話間，又找到了線頭連接的方向。

    兩人對望一眼，顧影將金繭輕輕一捏——

    “嗯？”

    墜入情景之后，光忽然發(fā)出一聲疑問。

    顧影側(cè)目：“怎么了？”

    光的手本來插入衣襟，此時緩緩抽出，打開手心。

    那枚血墜赫然在此。

    顧影立刻會意：“不是神魂，確實(shí)是我們本人進(jìn)入了情景。”

    光輕輕點(diǎn)頭：“可那些金絲卻沒跟來?！?/br>
    “只怕……”

    顧影沒把話說盡，只是抬起頭，環(huán)顧四周。

    這是一間僻靜的小店。小小吧臺彌漫著咖啡濃香，木制的花窗將空間隔斷成半開放的小間，顧客三三兩兩坐在其中，伴著低沉的爵士樂聲，輕言細(xì)語聊著些閑話。

    光對這樣的咖啡館并不陌生。打量清楚之后，咀嚼一番顧影的意思，猜到了端倪。

    “你是說，如果我們正處于繭內(nèi)，那這環(huán)境之中的一切，都是那些金絲織就的?！?/br>
    “我有一位忘年交，”顧影看似答非所問，“最擅玄學(xué)?！?/br>
    光心中有想法一閃而過，將眉一揚(yáng)。

    顧影知道他懂了一半，抿嘴一笑：“她說，其實(shí)玄學(xué)也并不玄妙。所謂解字、解夢、卦象，都不過是人心的想法，并無鬼神作祟。我曾經(jīng)聽她解人之夢，道是夢中一切，皆有來由?！?/br>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惫廨p聲應(yīng)道。

    顧影繼續(xù)說下去：

    “有時候，夢境并不直白。人的想象會依附在從前所見的人和物上，好像是一種啟示，其實(shí)不過是心中牽念，睡了還在想事情罷了。

    “你覺不覺得，我們就像是在無情仙的夢里？

    “之前，無情仙顯得很清醒，那時候我也不曾發(fā)覺，這空間還有個背面。她的沉寂，莫不是因?yàn)樗诔了?？而我們，才得以窺其內(nèi)心，翻轉(zhuǎn)后臺，看到這繭山？”

    光睜大眼睛：“這……”

    顧影誤以為他沒想明白：“你是知書達(dá)理之人，應(yīng)當(dāng)也知道，‘絲’字在詩文之中一向通‘思’之意，金色代表著珍貴。而我們看到的金絲不甚明亮，又將情景纏繞成繭……依我看，這是無情仙對自己的過往懷有痛悔之情?！?/br>
    光聽她解釋和自己所想相同，又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覺得自己‘作繭自縛’。

    “我覺得你想得對。這些金絲松開的時候，滑膩冰涼，很難捉摸，確實(shí)像人之思緒；我們處在她思緒之內(nèi)，自然手中無絲。

    “可是，我還有一問。

    “為什么我們看過一次，這繭就會松開呢？”

    顧影本是才想到這一層，拿出來和光商議。有了一種思路，就要多去反復(fù)驗(yàn)證，這絕非一兩句話能解決的。本想繼續(xù)說下去，卻聽到旁邊一個女子的聲音。

    “好了，說吧。到底是為什么？”

    第109章 戲假情真

    明知這話和旁觀者毫不相干, 卻因正好接上話茬，把顧影和光的對話給切斷了。

    兩人無法挪動，只能轉(zhuǎn)過身去看。

    伍晴坐在旁邊的沙發(fā)座上。她坐的范圍很小, 如果把沙發(fā)寬度算做十成，她只坐了二成左右。這樣她其實(shí)坐不太穩(wěn)，又把兩手撐在膝蓋上緊緊攥著。

    這么緊張的姿態(tài)，是沖著誰？

    對面坐著的, 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利落的女子。整齊的短發(fā)服帖在臉旁, 不施脂粉, 也顯得五官明朗，皮膚光潔, 不見歲月刻痕。穿一領(lǐng)版式挺括的衣裳，使得她中等個子略顯修長了一些。皮鞋跟寬寬的, 并不高，走起路來應(yīng)該挺穩(wěn)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