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禁卡給你，等會兒上去在門口錄一下手印，萬一哪天我不在，自己也能回家?！遍T是安保替牧山開的，牧山反正都把門禁卡掏出來了，索性就塞進(jìn)樂檸手里，態(tài)度像隨手塞了個小零食一樣隨意，也不介意給出去的是千萬豪宅的鑰匙，“這個時間，怎么沒回寢室？”

    樂檸頓時想到和同學(xué)拼車去陳佑良家，又從陳佑良家到牧山這里平白無故花出去的車費(fèi)，心里的委屈簡直飆至最高點(diǎn)。

    他下意識停住腳步，忍不住心中惴惴，他擔(dān)憂牧山不能理解他的不開心，害怕傾訴后只換來牧山一句“打車也不貴”。

    牧山跟著停下，回頭就見樂檸低垂眼睫欲言又止的樣子。

    牧山?jīng)]有著急問樂檸怎么了。

    他回身彎腰，突然托著樂檸的大腿根，面對面把樂檸抱起來，樂檸猝不及防，條件反射摟緊了牧山的脖子，牧山這才笑笑，抬起頭去捉樂檸的視線：“這才看得到你的眼睛。”

    “打車過來比地鐵貴多了吧，”比起進(jìn)家門的權(quán)限，牧山好像覺得樂檸打車過來這十來塊錢更重要一些，他用鼻頭蹭蹭樂檸下巴尖，雙臂結(jié)實有力，把樂檸往上托了托，“受什么委屈了？”

    樂檸眼眶一熱。

    受什么委屈了？

    他受過的委屈可多了，但在他漫長又艱辛的、等待著“苦盡甘來”的日子里，可曾有誰這樣問過一句嗎？

    樂檸雙腿輕輕夾放在牧山腰側(cè)，他垂眸低首，牧山把他托在高處，正微微仰頭望他。

    他心里忽然恍惚——原來小牧先生也是會像這樣，仰起頭去看向誰的嗎？

    樂檸抽了抽鼻子，難為情地把臉埋進(jìn)牧山頸窩：“……真的好貴呀?！?/br>
    牧山笑笑，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抱著樂檸往家走，也不說報賬之類的話：“嗯，所以下次我說去接你的時候，就不要拒絕我，知道了吧。”

    樂檸點(diǎn)點(diǎn)頭，把牧山頸側(cè)皮膚蹭得濕漉漉的。

    到家門口，牧山才把樂檸放下來。

    雖然余冉冉是牧山高薪聘請的生活助理，無論時間，只要牧山有需要，隨叫隨到是工作職責(zé)，但牧山也沒在這個點(diǎn)給余冉冉打電話問玄關(guān)密碼鎖的管理設(shè)置。

    他徑自彎著腰研究了一會兒，又抓著樂檸的手指，給樂檸開了權(quán)限：“應(yīng)該是這樣弄的，你試試能不能開，不行的話，明天叫余冉冉過來看看?！?/br>
    盡管這么想有些對不住余冉冉，但樂檸也還是覺得牧山“少爺”那一面有些可愛。

    進(jìn)屋以后，牧山給樂檸倒了溫水，陪樂檸坐在沙發(fā)上：“想告訴我嗎？”

    樂檸有點(diǎn)忐忑，不知道把陳佑良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告訴牧山到底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事實上，樂檸也在林家喜苑陪林喜mama看過一些偶像電視劇，他實在難以想象，如果牧山真說出“敢動我的人他死定了”之類的話，他該怎么接茬。

    但樂檸還是選擇把這天的遭遇原原本本告訴牧山。

    牧山聽得安靜，哪怕樂檸說話溫吞躊躇，他也沒有中途打斷樂檸，只是臉色愈來愈沉。

    牧山臉上露出明顯慍色，這在樂檸看來是極其罕見的，害樂檸心驚膽戰(zhàn)，聲音越說越小，都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哪里不對。

    但，當(dāng)樂檸把最難以啟齒的陳佑良想要強(qiáng)吻他的部分說完，牧山也僅僅是在片刻的沉默后，把他抱坐在自己腿上，又圈進(jìn)懷里。

    牧山的手臂一點(diǎn)點(diǎn)收緊，樂檸以為那是牧山的占有欲——畢竟牧山應(yīng)當(dāng)從未有過想要什么還被他人不自量力覬覦的經(jīng)歷。

    可牧山卻在樂檸耳邊，聲音低低地說：“這一次……包括上次山體滑坡也是，你要是真受到傷害了怎么辦？樂檸，我想想都膽顫?！?/br>
    樂檸剎那怔然，牧山說過的，他以前從不膽怯。

    樂檸想，有錢人和有錢人也是不一樣的呀，他對于陳佑良來說，仿佛一件唾手可得的物品，略施好意他就該搖尾乞憐，可牧山從未那樣待他。

    他不是沒見過善良的人、不是沒見過富裕的人，他像喜歡牧山一樣喜歡那些人嗎？不是的。

    樂檸忽然在這瞬間開竅了，想明白一個世紀(jì)難題：他為什么唯獨(dú)傾慕牧山呢？

    大概相識以來的每個瞬間全部都是原因吧。

    “小牧先生……”樂檸回抱牧山，得到一些被珍視的溫暖，也多多給予一些。他幾近突兀地說，“我好喜歡您呀。”

    牧山后背一僵，而后驀地抬起頭，伸手去捧樂檸的臉。

    掌心溫?zé)?，不知道是誰的皮膚在發(fā)燙。

    樂檸面頰微微紅了，但他目光瑩亮，眼里并無躲閃，好像是在告訴牧山，他最終做出了一個怎樣的回應(yīng)。

    牧山從樂檸的眼神里，確認(rèn)自己被選擇了，欣悅感、滿足感無與倫比，又在強(qiáng)烈的興奮稍微安寧后，惴惴問：“樂檸，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不再……多想想了嗎？”

    樂檸說：“多想想，也是一樣的結(jié)果呀?！?/br>
    一直仰望牧山必然是辛苦的，可牧山愿意視他為珍貴，把他安置在高高的位置，給予他同樣的、仰望的目光。

    所以沒關(guān)系。

    所以他應(yīng)不必膽怯，爭取愛。

    牧山試探親親樂檸嘴角：“你說你是踢了陳佑良一腳，然后跑掉的？”

    樂檸點(diǎn)頭，忽而又后知后覺露出警惕神色：“小牧先生，他不會在學(xué)院里告我的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