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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母(穿書) 第18節(jié)

    孰料見了面,孫太后卻仍是那副慈眉善目的舊樣,她和藹的招了招手,“過來?!?/br>
    連喬蝎蝎螫螫地踱過去,垂首道:“太后娘娘有何吩咐?”

    孫太后指指桌上攤開的一摞紙張,親切說道:“哀家正在抄習(xí)經(jīng)文,你也來幫哀家的忙?!?/br>
    連喬瞅著那厚厚的一疊紙和那密密麻麻的字,便覺目瞪口呆。只是礙于太后之命,她也不敢不聽。

    看著連喬坐下,孫太后又款款說道:“哀家也是為你好,這些經(jīng)文是為你和你腹中的孩子祈福之用,哀家已命人抄了一些,剩下的,還是由你自己來最好,才顯得誠心?!?/br>
    連喬不得不佩服這位老娘娘睜眼說瞎話的本領(lǐng),明明是借機懲罰她,還說是為她好,可見孫太后從前沒少被上一代折磨過,如今也能從容的折磨下一輩人了。

    當(dāng)然孫太后的臉皮之厚也是無人能及的,還口口聲聲為她祈?!慌略谒桨伯a(chǎn)下皇嗣之后,孫太后便會立刻來一招留子去母,絕不手軟。

    連喬怨謗歸怨謗,還是老老實實遵照太后的旨意。那檀香氣味聞著便令人犯困,連喬一邊抄經(jīng),一邊連著打了好幾個呵欠,無奈孫太后虎視眈眈在一旁盯著,連喬想懈怠都不成。

    如是幾日之后,連喬便覺得渾身乏力,無精打采。比起身體所受的損傷,精神上的傷害無疑更嚴(yán)重。

    加上楚源這幾天都沒來,她想訴苦都找不著機會。

    好在她懷著身孕,皇帝不會長久不來。這不,待兩人再一起用膳時,連喬便擺出一副懨懨的神色,筷子幾次夾下去,都落空了。

    楚源扳著她的臉仔細(xì)查看,“怎么了,朕一來你就沒精神?”

    連喬身上有一種小女孩愛嬌的神氣,渾然不像做母親的人,這也正是楚源覺得她有意思的地方。

    但今日,這種神采不見了。

    連喬烏沉沉的眸子對著他,臉上的神情是疑惑的,“陛下,太后娘娘是不是不喜歡臣妾?”

    “你怎會這樣想?”楚源皺起眉頭。

    “太后娘娘每日令臣妾去福寧宮抄經(jīng),說是為腹中孩子祈福??墒瞧砀R皇氯谟谛囊猓氖亲鲎霰砻嫖恼卤隳苌线_天聽的?”連喬幽幽說道,“臣妾擔(dān)心,太后娘娘會否因為淑妃之事惱了臣妾?但那是陛下要臣妾對您說實話,臣妾才對您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倘若知道此事會引得太后不愉,臣妾絕不會在背后講述淑妃娘娘的不是?!?/br>
    楚源吻了吻她的額頭,溫聲道:“你沒什么不對,是母后她老人家太過苛責(zé)。你放心,朕會勸說母后,讓她免去你抄經(jīng)之責(zé)。”

    連喬一副星星眼崇拜的看著他,“臣妾就知道,最心疼臣妾的還是陛下?!?/br>
    大概一時興奮過了頭,她趁楚源不備,竟也在楚源臉頰上輕輕碰了一下,又羞于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沒面子的躲到床帳后去。

    楚源有些微的失神,無意識的摸了摸臉頰,不自覺的勾起嘴角。

    想不到一點小事都能讓她這樣高興。但是這種歡喜,楚源似乎也很愿意看到。

    這一晚楚源順理成章的宿在了怡元殿,又一次考驗自己的忍功和定力。連喬抵著他結(jié)實的胸口,悠悠說道:“淑妃娘娘尚有太后為她撐腰,可臣妾能依靠的,就只有陛下了,但愿陛下不會負(fù)我。”

    她有意的改變了稱謂,這樣聽起來更真心實意。

    楚源停滯了一下,輕輕揉著她的頭道:“朕答應(yīng)你,不會負(fù)你?!?/br>
    這短暫的遲疑,也許可以讓她多出幾年的壽命。連喬心道。

    有了楚源答應(yīng)替她周旋,連喬便不再往福寧宮去了。她猜測養(yǎng)母子之間或許會有一場爭吵,孫太后說不定從此對她更加厭惡,但是這沒多大關(guān)系。歸根究底,掌握她生死的權(quán)利捏在皇帝手里,連喬只需站隊一人即可。

    她甚至希望這母子倆漸漸分化,倘若兩人一直齊心,連喬只會死得更快。若能分而化之,各個擊破,說不定倒有一線求生的機會。

    為了這個,連喬不惜成為挑撥母子關(guān)系的罪人,反正賢良的名聲對她而言,遠(yuǎn)沒有性命重要。

    第27章 雙喜

    臨近年關(guān)時,連喬又請楊漣來把平安脈。

    楊漣這一回診完脈后,神色卻有些古怪,看著她欲言又止。

    連喬以為有何不對,急問道:“大人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什么話明說便是?!?/br>
    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步,她可不希望中途再出什么差錯。

    楊漣望了她一眼,忐忑說道:“娘娘須知,若脈象快而滑,如盤走珠,則為喜脈。到了一定的月份,甚至可從脈象探知腹中男女。如左脈較右脈更為洪邁,強勁有力,則多為男胎,反之則多為女胎……”

    連喬不耐道:“誰愛聽你掉書袋,你直說本宮所懷是男是女便是?!?/br>
    她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歡喜,莫非老天爺見她可憐,破例饒過她一死不成?

    楊漣閉上眼,鼓足勇氣說道:“依微臣所見,娘娘腹中很可能是一位公主。”

    巨大的喜悅席卷而來,連喬簡直不知如何是好。提心吊膽了這么久,如今總算放下心頭大石,她有意想笑,臉上卻是木的,哭都哭不出來。

    這都叫些什么事呢?

    楊漣見她坐著發(fā)怔,還以為悲傷所致,忙安慰道:“娘娘別難過了,先開花后結(jié)果,先生下一位公主也好,畢竟娘娘您還年輕,以后有的是機會生兒育女……”

    連喬怎么會難過呢,她高興還來不及,只是這份情緒不能當(dāng)著楊漣表露罷了,否則他定會奇怪。

    連喬沉下臉色,平靜說道:“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br>
    楊漣提著藥箱要走,連喬又叫住他,“等一等,若旁人問起,大人只說可能是男胎便是?!?/br>
    她刻意咬準(zhǔn)字音,“記住,是可能?!?/br>
    楊漣先是迷惑,隨即恍然,頓首道:“是,微臣明白了。診脈之事其實也不定做的準(zhǔn),娘娘或許能生下一位皇子也不盡然?!?/br>
    他還以為連喬太過傷心,才不愿接受現(xiàn)實,卻不知連喬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樣——這一胎她求之不得是個女兒。

    當(dāng)然楊漣說的也有道理,中醫(yī)那一套診脈的法子太過玄學(xué),不見得樣樣皆準(zhǔn)。萬一生下來仍是個小皇子,連喬可不想到時空歡喜一場;相反,若生下一位公主,失望的不會是她,而會是另外的某些人了。

    連喬很想看看楚源到時是何表情。

    承載了許久的期盼,陡然間化為泡影,皇帝一定會很難受吧?連喬嘴角浮現(xiàn)一絲扭曲的微笑。

    轉(zhuǎn)眼除夕夜將至,宮中慣例要在承明殿舉辦家宴。嬪妃們一早便開始摩拳擦掌,準(zhǔn)備互相軋一軋苗頭,若能叫皇帝一眼瞧上,那是再好不過了。

    當(dāng)然撞衫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事先可得打聽好別人要穿什么衣裳,不然重了花樣子,那丟臉的可就是自身了。

    連喬應(yīng)付完幾撥來查探敵情的嬪妃,已經(jīng)覺得有些倦怠——都知道如今最得圣寵的就是這位連婕妤,能借鑒一下她的穿著打扮想來不錯。

    吳映蓉坐在窗邊理著絲線,抿嘴笑了一笑,“過了年就都熱鬧起來,jiejie也覺得吃力吧?”

    連喬頗覺汗顏,到底不是正統(tǒng)的古代人,不能學(xué)會太太奶奶們那套面面俱到的應(yīng)酬功夫。說實話,光是應(yīng)付皇帝的情緒就夠她吃力的了,她可沒功夫還去猜測這些女人的心思。

    連喬也在桌旁坐下,看著吳映蓉手里裁制的一件小衣。如今眾人皆知連喬有可能誕下一位皇子,無不羨慕嫉妒恨,唯有吳映蓉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平淡淡。連喬針線活不擅長,這方面托賴了她不少。

    吳映蓉為了雙保險,除了男嬰的衣著外,也另外備下一份女式的——真是頗有先見之明。

    連喬有些抱歉的說道:“勞煩你了,幫我做這些事?!?/br>
    吳映蓉咬斷一截彩色線頭,粲然笑道:“應(yīng)該的,jiejie從前不也很關(guān)照我么?”

    連喬打量著她瘦瘦小小的身量,裹在厚厚的棉衣中,越發(fā)顯得人只有一丁點。她忍不住問道:“我聽說今兒的晚宴,郭昭容也會出來?”

    逢著年節(jié),穆皇貴妃自然要對下許些恩典,卻不知將郭昭容放出來是何用意,好像見不得天下太平似的。

    “jiejie不必?fù)?dān)心我,郭昭容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豈會和我一個小人物過不去?!眳怯橙靥ь^笑道:“倒是jiejie今晚打算穿什么衣裳?可別被她比了下去?!?/br>
    郭昭容生得很漂亮,是那種明艷大方的美,盡管她為人一點不大方。不過男人都是視覺性的動物,就憑那張臉,郭昭容也能得皇帝幾分恩幸。

    連喬雖也姿容不凡,但更接近于清麗婉約,不及郭昭容那般具有攻擊性。倘若兩人同框,還真說不準(zhǔn)誰輸誰贏。

    不想在吳映蓉面前泄露自己的心虛,連喬笑道:“我和她比做什么?犯不著為這個慪氣。”

    話是這么說,等到要出席家宴的時候,連喬還是著意挑揀了一番。她原本想簡單打扮就完事的,末了還是挑了一身桃粉色宮裙,襯得兩頰如花,肌膚如玉,看去頓覺亮麗了幾分。

    紫玉綠珠皆贊道:“主子的容貌真是無人能及?!?/br>
    連喬裝作若無其事說道:“本宮只是不想太失禮罷了?!?/br>
    進了承明殿,連喬找著自己的座序坐下,她細(xì)細(xì)打量著,見在座嬪妃大都服飾鮮明、妝容精致。畢竟是家宴這等熱鬧的場合,太素凈會顯得不吉利。

    家宴的等級并不十分嚴(yán)苛,吳映蓉亦分在她身旁。她悄悄說道:“jiejie瞧見沒?郭昭容打扮得跟只花孔雀似的,一心想著艷壓群芳呢!”

    連喬循著她的目光,就見郭昭容穿著一身紫地紅花的衣裳,戴著赤金紅寶的頭面,瞪眼鼓腮,昂首挺胸,果然如吳映蓉所說,是個花魁的裝扮。

    她撲哧一下笑出來。

    郭昭容似是察覺到這邊的動靜,輕蔑的投來一瞥,當(dāng)然并沒放在心上,只當(dāng)連喬心生嫉妒。

    連喬努力憋著笑意,不經(jīng)意與對面一個年輕公子的眼色相接,那公子迅速地別過頭去,似是生怕連喬發(fā)現(xiàn)他在偷看。

    連喬悄悄問道:“那人是誰?”

    吳映蓉亦附耳低聲,“他是明郡王,在京中頗有風(fēng)流之名。jiejie別看他生得好,心眼不知有多壞呢!”

    她所說的壞,自然是指男女之間的那種壞。

    連喬忍不住微笑。很好,這下花魁娘子和嫖客都齊全了,只差皇帝這位龜公,才算得圓滿。

    中途明郡王楚清又多瞟了連喬幾眼,連喬總沒理他。好色不稀奇,可是想把主意打到皇帝的女人身上來,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個腦袋。

    連喬雖不打算對皇帝交托真心,但出軌絕不在她考慮的范圍之內(nèi),原因無他,只因連喬膽子太小——給皇帝戴綠帽子可是要殺頭的。

    何況是明郡王這等低劣的人物,就更不值得為他以身犯險了。

    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成康帝楚源總算姍姍來遲,身后則是皇貴妃穆朝蘭小心攙扶著孫太后。

    進門時,楚源的目光隨意從殿中掃過,在連喬身上停留了一秒鐘,隨即才若無其事的挪開。

    時間雖短,連喬還是抓住機會向皇帝報以微笑,好像那一眼是難得的榮耀。

    當(dāng)然這種對視落在旁人眼里,就和眉目傳情差不離了。

    席面早已擺好,皇帝、孫太后、穆氏這三位自然居于上首。穆氏因尚未謀得正宮,身位比之那兩人稍稍矮了一肩,但她面上仍是氣定神閑的,似乎毫不介意。

    入座之后,皇帝便吩咐開席。眾人先執(zhí)著酒杯起身,阿諛地向皇帝致了一番祝酒詞,然后才得以大快朵頤。

    楚源往座下看了看,吩咐崔眉道:“去把連婕妤案前的黃酒換成梅子汁?!?/br>
    穆氏露出雍容謙和的微笑,“連meimei懷有身孕,的確不宜飲酒?!?/br>
    連喬不得不說這兩人還挺配呢,生怕她當(dāng)不成出頭鳥的那種。楚源是否真心尚且未知,但穆朝蘭一定是假意——因為此言一出,嬪妃們臉上都有所不悅,連喬已經(jīng)能感覺到孫淑妃陰冷的視線。

    因為她在背后上眼藥的緣故,孫淑妃一定恨她入骨了吧。當(dāng)然恨不恨都無妨,現(xiàn)在不過是把敵人擺到明處而已。

    那明郡王偏喜歡抖機靈,腆著一張小白臉起身道:“原來皇兄已經(jīng)后嗣有繼,那么臣弟也多敬皇兄一杯?!?/br>
    楚源沉著臉受了這一禮。

    明郡王一飲而盡,又重新斟滿,面向連喬笑道:“也敬連婕妤?!?/br>
    連喬拿不準(zhǔn)要不要受這一杯,下意識望了眼楚源,見他輕輕點頭,這才放心笑道:“謝郡王盛情?!?/br>
    開了這個先河,其他的宗室王親也紛紛跟著祝賀,連喬不得不多飲了幾杯梅子汁。

    明郡王混雜在里頭,飲得自然更多,俊臉都微紅了。太后見了便嗔道:“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還顧頭不顧尾的瞎喝,等會兒喝醉了耍起酒瘋,仔細(xì)你皇兄打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