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書)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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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玉仍舊搖頭,“顧美人可不會這樣小家子氣,想必是那個驛丞的女兒宋氏?!?/br> 連喬想自己和紫玉在審美觀上居然出奇的一致,這宋思懿美則美矣,可舉止風(fēng)流,顧盼帶笑,大家族教養(yǎng)出來的女兒可不會這樣佻達(dá)。當(dāng)然這宋氏看著也非善類,以后宮里有的熱鬧了。 等到真正的顧美人出場時,綠珠已經(jīng)不必再問了,只消顧笙簫輕輕往那兒一站,旁人便無端的知道是她。冰雪鑄成的一張面龐,翠袖青衫,即便不言不語,也能給人以相當(dāng)?shù)恼饝?,杜甫那句“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形容她倒是恰如其分。 直到顧笙簫離去,綠珠尚且張大了嘴作聲不得,紫玉伸掌在她跟前晃了兩晃,“發(fā)什么呆呀?” 綠珠仍是怔怔的,喃喃道:“真美,真美……” 紫玉惱道:“瞧你這眼皮子淺的,娘娘還站在這兒呢!” 綠珠醒悟過來,忙道:“這顧美人生得是美,可若細(xì)究起來,比起娘娘還是有所不如的,只不過……” 她小心的望了連喬一眼。 連喬已然明白她的意思。論起五官的精致,顧笙簫比起她或許有所不如,難得的是顧笙簫有那一種出塵的氣度,這種氣度,非讀萬卷書是難以修煉出來的,可見這位顧美人實實在在做到了內(nèi)外兼修,難怪太后與皇帝一樣喜歡。 和她比起來,連喬都成了俗物了。 當(dāng)然這也沒什么,她本就是個俗人嘛!連喬自我寬慰的想著,其實已預(yù)見到皇宮中這一池平靜的春水即將被攪亂了。? 第54章 新人 新人入宮,大局甫定。眾人皆以為顧氏才色出眾,最先拔得頭籌的便該是這位顧美人,連喬亦如此想。 誰知晚上崔眉過來通傳,說皇上要往怡元殿來。 崔眉看向連喬的時候便多了幾分莫測高深之意,即便皇帝是念舊情之人,可這舊情不對著旁人,獨對著連喬,這便是她的本事——何況同淑妃等人比起來,連喬遠(yuǎn)稱不上舊人哩。 連喬雖有些出于意外,仍是鎮(zhèn)定自若的接駕。以往她多著素白寢衣,不過念及如今來了一個顧笙簫,這清高出塵便成了東施效顰。因此連喬另辟蹊徑,換上一身天水碧衣裳,上頭繡著折枝西番蓮紋樣,越顯得眼角含春、嬌媚多情。 楚源玄衣拂拂,從寬大的衣袖里伸手將她拉起,端詳著她道:“卿之容色無人可比。” 連喬想皇帝還蠻會唬人的,遂攜了他的手,身姿扭擺的向內(nèi)殿而去,一壁笑道:“陛下這句話從前也許是真的,可如今一定是假話?!?/br> 她意有所指,楚源一定聽得出來,卻但笑不語。 兩人慣例先去偏殿看望小公主,楚源見女兒睡得甚香,且姿態(tài)胖胖憨憨的極惹人憐愛,因笑道:“還是你照顧慧慧最好,朕先前每次去昭陽殿,慧慧都呆呆愣愣的,見了朕也不笑?!?/br> 他倒有臉提這茬哩,連喬毫不客氣的道:“旁人再好,總不及生母當(dāng)心?!?/br> 楚源聽出她話里的不甘,拉緊她的手,凝聲道:“阿喬,你還在怨朕么?” “怎敢?陛下肯賜咱們母女團(tuán)聚,臣妾感激您還來不及呢!”連喬反唇相譏。 但是在譏刺的當(dāng)兒,她如怨似幕的抬眸看了楚源一眼,那一種欲說還休的意味就相當(dāng)耐人尋味了。 女人總是這樣心軟,即便口里罵著一個男人,也還是恨也恨不出來。倒不如說依舊愛著他。 楚源覺得心里熱辣辣的,抵著她的額頭低聲說道:“阿喬,朕先前罔顧你的心意,未與你商議便將慧慧送去昭陽殿,你須原諒朕一時糊涂?!?/br> 連喬沉默不語,半晌才幽幽嘆道:“過去的事何必再提呢?臣妾在意的只是以后?!?/br> 縱使意難平,她仍是想好好與他度過余生的。 楚源一陣感動,緊緊將她摟在懷中,“阿喬……” 兩人纏綿了好一會兒,連喬才推開他,羞容滿面的道:“陛下,該洗漱了。” 楚源正在興頭上,言語也變得不羈起來,他拉著連喬的手含笑道:“不如咱們一起洗。” 連喬重重朝地上啐了一口,臉上早飄起兩朵紅云,“臣妾宮中可沒有那樣大的浴桶!” 楚源在她耳畔悄悄道:“后殿不是還有一方泉池么?” 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在桶里洗鴛鴦浴還有點私密可言,若跑到那個大池子里,可不赤條精光什么都瞧見了! 連喬即使老的下臉,也沒心思助長皇帝調(diào)戲她的雅興,便推著他道:“陛下自去罷!那泉池的水不夠熱,如今八月里又沒升上地龍,臣妾可不想受了涼還得服侍陛下?!?/br> “朕來服侍你好不好?”楚源樂呵呵的說道,一面便伸手過來,將要挨到她身上,動作似威脅又不似威脅。 連喬嚇得連忙喚人。 楚源調(diào)戲夠了,這才好整以暇地自去洗漱。連喬則松開緊著衣領(lǐng)的手,任憑春光半遮半顯,懶懶的坐在鏡臺前梳妝。 裝清純是一項無聊的活計,可是男人們都很吃這套呢。嚴(yán)格算起來,她和皇帝都算是老夫老妾了,彼此身上有幾顆痣都該曉得,唯有這種做派始終能維持一點新鮮感。 即便在行魚水之歡的時候也是一樣。 皇帝攬著她白膩的脖頸,聲音喑啞里透著腐敗的意味,“阿喬……你總是愿意配合朕的……” 這是自然,連喬畢竟是一個現(xiàn)代社會熏陶下長大的女子,相較于皇貴妃等人來說相當(dāng)放得開?;蛟S男人理想中的尤物便該是這樣,在床上的時候恣意狂蕩,等一下床穿了衣裳,又變得清純可人起來。 她和皇帝這對炮-友情倒比一般的夫妻之情更加緊密結(jié)實哩。 荒唐既過,楚源點著她淌著汗滴的白凈臉孔,笑道:“你也真是福大命大,從那樣高的臺階上摔下來,臉上居然一絲疤痕都沒留下。” 連喬有意識的松開烏發(fā),遮住耳畔的那個小小傷口,臉上籠罩上一層陰云,“陛下倒覺得是福,可臣妾本不必跌這一跤的?!?/br> 楚源自悔失言,反引起她的不快,遂胡亂扯了個由頭遮掩過去。 連喬調(diào)整好心情,便問起這一撥新進(jìn)的宮嬪來,“如今各位meimei已經(jīng)入宮,陛下怎么不多去看看她們,反而惦記起臣妾這個老人來了?” 她神情嬌憨,比起未經(jīng)人事的處子自是風(fēng)情無限。楚源刮著她的鼻子道:“你若說老,朕可不成了糟老頭子了?何況朕若去看她們,你倒不吃醋?” 連喬偎在他臂彎中,“吃醋也沒奈何呀,總歸是皇嗣為大,光靠臣妾一個肯定是不成的?!?/br> “這些話,是太后訓(xùn)導(dǎo)你的么?”楚源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嘆道,“難為你肯聽進(jìn)去,可是你心里一定不是這么想的,是不是?” 她怎么想有何關(guān)系?比起正正當(dāng)當(dāng)?shù)男闩筮x,先前她懷楚珮的時候,連家迫不及待的將連音送進(jìn)來才更叫人惡心。當(dāng)然皇帝二話不提的接受,同樣叫人鄙夷到極點。 那時她尚且可以忍下,如今修煉到一定程度,自然更不消提了。 連喬想了想便說道:“無論陛下身邊有多少妃妾侍奉,無論陛下今后要與多少女子生男育女,只要陛下心中尚有臣妾的一席之地,臣妾便覺得于愿足矣?!?/br> 這番話真是冠冕堂皇而又婉轉(zhuǎn)動人。 楚源將她小心攬入懷中,“朕自然是不會忘了你的,再說,即便是新來的那幾位,也沒一個及得上你?!?/br> 連喬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躺了一會兒,若有所思的睜眼道:“有位顧美人。” “你也知道她?”楚源笑了,“顧氏出身不錯,容貌世所罕有,難得的是她殿前居然對答如流,比起男子亦不遑多讓,顧家教養(yǎng)出這么一位才女,真不知費了多少力氣?!?/br> 連喬酸溜溜的道:“顧美人既這樣好,陛下為何還不去看她呢?” “如今顧氏尚未蒙皇貴妃教導(dǎo),總得她們熟慣宮中的規(guī)矩再說。”楚源前一句還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后一句便變得不正經(jīng)起來,抱她坐于膝上道:“你這個醋壇子,朕就知你會吃醋,先前還在朕面前裝假呢!” 連喬心安理得的欣賞他的自作聰明。 楚源愛撫了她一會兒,又說道:“實不相瞞,朕昨日亦往昭陽殿見過顧氏,只覺她言談間頗有書卷氣,奈何她態(tài)度冷淡、詞旨冰涼,初看雖然不錯,久而久之,便覺言語無味、面目可憎?!?/br> 男人的口味還真是清奇,個個都巴不得高攀女神,可是等女神到手了,就希望她走下神壇、化身蕩-婦。 連喬搖著耳墜子道:“連顧美人陛下尚有若干說辭,臣妾不如顧美人遠(yuǎn)矣,可知陛下更有許多不滿處。” 楚源摟著她的肩膀笑道:“你是你,顧氏是顧氏,何必妄自菲?。磕闱浦櫴蠘訕咏院?,朕卻覺得她遠(yuǎn)不如你?!?/br> 他咬著連喬的耳垂道:“至少床笫之間,尚無人有你這般溫存體貼?!?/br> 連喬恨不得將他推下床去,明明皇帝白日里文質(zhì)彬彬,看去倒像個正人君子,怎么一到晚間張口閉口都是食色性也?莫非因為她不夠端莊,才勾引得皇帝暴露本相? 這么想著,連喬倒覺得自己不得不學(xué)著端莊一點了,可是照楚源方才的說辭,他還很看不上這樣的人呢! 宮中的規(guī)矩當(dāng)然不容易學(xué),可是宮規(guī)從來只是用來束縛妃嬪及下人,對于皇帝自身是無效的。他犯不著為了這教條嚴(yán)苛的宮規(guī),就讓一心指望飛黃騰達(dá)的女眷們等上十天或是半個多月——就算皇帝等得,那些張牙舞爪的食rou花也等不得。 長得美畢竟是有特權(quán)的,最先承寵的到底是那位顧美人。 妃嬪侍寢后隔日照例要向皇貴妃請安,連喬姍姍來到時,顧笙簫已經(jīng)坐立許久。 穆氏笑道:“這位是顧美人,連婕妤你大約尚未見過?!?/br> 連喬笑吟吟的扶著紫玉的手坐下,“的確是初見,可是聽也聽過了不少,顧meimei的確名下無虛?!?/br> 其實已經(jīng)是第二次見面了,可是真正的美人無論見多少次都不嫌煩。這個顧笙簫就像一副永不褪色的山水畫,無論見多少次,都會被她的美所震撼。 顧笙簫嘴角輕抿,笑不露齒,“嬪妾亦仰慕娘娘久矣,聽聞娘娘國色芳華,儀容出眾,如今一見,果然莫敢逼視?!?/br> 聲音如玉石泠泠,十分好聽。 連喬心道,果然是大家族教養(yǎng)出來的閨秀,雖然書讀得多,倒一點也不顯得迂腐——雖然同樣住在昭陽殿,先前那個黃淑慧就是個書呆子,三言兩語被人煽動了心。 顧笙簫大概是干不出這樣蠢事的,根本她也瞧不上這樣的蠢事。 孫柔青倚在高座上笑道:“二位就別互相抬舉了,先前咱們都說,論起容貌身段,連婕妤都該是咱們宮里的第一美人,如今顧meimei一來,這第一美人的虛銜想必得讓位了。” 連喬臉上不由一僵,她雖不在乎什么第一美人的名號,可孫淑妃這話分明直指她被后輩壓了過去,這叫她怎么好受? 再一瞧,顧笙簫臉上亦有些窘,大約覺得難于應(yīng)對,連喬便爽脆的道:“淑妃jiejie何必自謙呢?論相貌體態(tài),向來是淑妃jiejie說二,無人敢稱一的。淑妃jiejie如今倒戲弄起我來了。” 孫柔青哼了一聲,不予置評。但她的虛榮心顯然得到了滿足,不再追著人咬。 那邊顧笙簫也訥訥的坐下,連喬望著她微微嘆息一聲,這顧美人美則美矣,于應(yīng)變上的確欠缺了些。連喬雖然也算不上十分聰明,難得的是敢做敢說,她覺得這就和上課回答問題是一個道理,無論對錯,總比呆愣愣杵在那里強。 這位顧美人顯然木過頭了,更適合作為觀賞畫留在家中,而不適合在后宮生存。 穆氏對顧笙簫提點了一番侍奉君上的事宜,又看著那兩位新來的才人道:“你們也是一樣,雖則尚未輪到你們侍寢,但為妃之道大抵如此,切不可逾越本分,惹得陛下不喜,也是連累你們?nèi)濉!?/br> 那兩人忙起身,“有勞皇貴妃訓(xùn)示。” 那個驛丞的女兒宋思懿更機(jī)敏一些,竟對著穆氏笑道:“嬪妾在家中時,就聽聞皇貴妃娘娘聰慧仁德之名,如今一瞧,果然名不虛傳?!?/br> 尹婕妤忍不住道:“你父親不過是個小小驛丞,何來聽得皇貴妃大名?” 這樣赤-裸裸的袒露其身世,宋思懿也未被其嚇倒,反而甜甜的說:“婕妤娘娘有所不知,正因嬪妾之父身為驛丞,每每來往行人,輒留其停步。正是從這些人口中,嬪妾聽得皇貴妃許多善舉,如今見了面亦覺得親切?!?/br> 尹婕妤無言以對,奉承話是人人都愛聽的。即便宋思懿此話夸張造作,尹婕妤也不能駁斥她——誰叫她奉承的是皇貴妃呢? 穆氏的眼中亦出現(xiàn)一點笑模樣,嗔道:“瞧meimei這張小嘴甜的,本宮都差點信以為真了。” 宋思懿自然力辯方才那番話乃是出自真心實意,無可懷疑。 連喬倒沒被此女的厚臉皮驚到,只覺得宋思懿頗有幾分小聰明,不在于多會奉承,光瞧她才入宮就將各人的位分名號記得牢牢,便知她是個有心眼的。 盡管也只是些小心眼。 連喬冷眼瞧著,覺得這一撥進(jìn)宮的不過爾爾。顧笙簫才色俱佳卻無用武之地;宋思懿雖然是只小狐貍,也翻不起大浪來;至于胡善融,根本她就沒啥存在感,而從她那張老實平淡臉孔可知,她亦是沒啥心眼的。 看樣子孫淑妃等人是多慮了,連喬原本擔(dān)心新人入宮攪得宮中雞犬不寧,如今反倒為這些人擔(dān)憂起來。須知一入宮門深似海,就算我不害人,也保不齊人不害我,就不知罪惡的魔爪會最先落到哪一個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