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母(穿書)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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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喬也懶得命人將她追回來,這樣的膽怯鼠輩,嚇?biāo)粐槺阕銐蛄?,壓根不需要認(rèn)真懲處。 午后連喬就命人召了楊漣過來,細(xì)細(xì)告訴他皇帝的病勢,問該如何療治,要不要調(diào)整一下方子。 楊漣耐心的給予解答,盡管實(shí)質(zhì)上并無多大用處:皇帝這病根本難以治愈,區(qū)別只在于拖的時日長短而已。 連喬輕輕嘆道:“看著陛下這樣難過,每夜輾轉(zhuǎn)反側(cè),睡夢里都不安穩(wěn),本宮心里實(shí)在難受得緊?!?/br> 她竟至落下淚來。 楊漣勉強(qiáng)勸道:“盡人事聽天命,娘娘您只要盡力陪伴陛下便足夠了,至于其他,還得看老天的意思?!?/br> 連喬接過他遞來的手帕,拭了拭淚,自言自語的道:“若能有什么法子,幫助陛下早日解脫苦痛便好了,也省得旁人看著為難?!?/br> 皇帝這樣耗著,也只會叫臣民憂心,倒不如早早結(jié)束這種局面,反正結(jié)果都是一樣。 楊漣心中一動,似乎在她眼底捕捉到一絲黝黯的閃光,他遲疑了一下便謹(jǐn)慎說道:“娘娘照那方子煎藥時可得小心些,不可弄錯分量,里頭有一味劇毒的烏頭,即便多加少許,陛下如今的龍?bào)w也禁受不起?!?/br> 連喬擦干眼淚,感激的朝他一笑,“多謝大人提醒,本宮會注意的。” 她起身輕盈離去,留下楊漣怔怔的在后看著,心頭如擂似鼓:他剛才的言語的確不失醫(yī)者本分,但是總有一種不安之感,仿佛自己無意間做了殺人的幫兇——甚至并非無意。 * 藥湯煎服需時,連喬端著那碗熱騰騰的苦藥來到勤政殿時,已經(jīng)是夜深時分,四下里杳無人語。 幸好皇帝仍然醒著。 湯藥剛剛盛起,還很燙,連喬便將其晾到一邊,搬了一張錦杌放到床邊,欲給皇帝擦洗身子。 她事事親力親為,楚源許是憐她辛苦,淡淡說道:“朕今日未出多少汗,不用費(fèi)事了?!?/br> 連喬自然應(yīng)承下來,她從不強(qiáng)迫別人做不愿做的事,這也是她的好處。 楚源端詳她平靜的面容,忽然問道:“朕聽說,你命人將蘇修儀禁了足?” 看來皇帝即便身在病中,耳目也很靈通,就不知是哪個沒眼色的將這消息傳到皇帝耳中的,好在她也不怕。連喬輕輕笑道:“蘇修儀執(zhí)意要求見陛下,可太醫(yī)卻說您需要靜養(yǎng),臣妾嫌她聒噪,所以才想讓蘇meimei好好靜靜心,也好磨磨她的性子?!?/br> 楚源聽了便不言語,只嘆道:“你做得很好,朕如今這副模樣,自己都慚于見人?!?/br> “陛下何必妄自菲薄,您只是因病才憔悴些許,可豐神一如從前——”連喬望著皇帝蠟黃面容,見他面有不喜,便乖覺的住了口,從桌上端起那盞藥湯,“陛下該喝藥了,臣妾喂您吧。” 楚源漠然瞥了一眼,“先放著吧,朕現(xiàn)在還不想喝。” 生病的人總是喜歡鬧脾氣,又有誰愛喝那苦藥?連喬很體諒皇帝的心情,也便知趣放下,只湊到枕邊陪他說話。 “阿喬,朕覺得你的模樣和年輕時候并無二致,仿佛永遠(yuǎn)都不會老似的。”楚源若有所思的說道。 連別人的年輕他也嫉妒,但凡一個鮮活的生命,無不在提醒他這一事實(shí):他已經(jīng)快要死了。 連喬淺淺一笑,齒頰粲然,“女為悅己者容,臣妾不想讓您見到臣妾面目衰敗的樣子,所以不敢老。” 她的確愛好保養(yǎng),但又豈是為了皇帝?更多的,是保留這一張如花面目供自己欣賞,誰說女人的魅力一定要用來取悅男人,她所圖的只是自己高興樂呵。 人到中年也愛聽些纏綿的情話,楚源亦露出微笑,他靜靜望著連喬,“阿喬,咱們在一起有多少年了?” “快有十八年了?!边B喬記性很好,回答得也很妥帖,但是她反而出起了神——她幾乎忘了自己剛進(jìn)宮的時候,留在心中的就只有一個期限而已。 “已經(jīng)這么久了?!背床粺o感慨。十八年,幾乎可以走完一個人的一生,連下一代都有所延續(xù),可是人生能有幾個十八年呢? 他望著眼前面龐秀麗的女子,依舊細(xì)致的眉眼,小巧挺直的鼻梁,不高興的時候她就會皺起鼻子,跟小動物似的;然而現(xiàn)在的她卻通身大氣,舉止態(tài)度都挑不出錯來,她幾乎已經(jīng)不發(fā)脾氣了。 時光磋磨人,也在改變?nèi)恕?/br> 楚源一時間心潮起伏,情不自禁從被褥里伸出枯瘦手臂,抓起連喬的手,柔情滿懷的道:“阿喬,有你不離不棄陪伴身旁,乃朕畢生之幸。” 一時間,連喬竟聽成是讓她殉葬的暗示——她下午才用這個威脅過蘇修儀,自然容易疑神疑鬼。 也幸而她及時醒過神來,想起本朝早已取消殉葬制度,皇帝更不可能重回這一陋習(xí),這才柔柔的露出一臉笑,“臣妾也是這么想,所以陛下您也得快些好起來,咱們才好一家團(tuán)聚?!?/br> 但是這一剎那的恍神已被皇帝納入眼底,他的心沉下去。楚源疲然松開那只手,微微闔上眼皮,“朕有些累了?!?/br> 這便是送客的意思。 連喬乖覺的替他撫平寢衣上的褶皺,這才屈膝告退,仍不忘囑咐一句,“案上的藥約莫已經(jīng)放涼了,陛下您可別忘了喝?!?/br> 待聽到門縫里吱呀一聲,楚源才驀地睜開眼,吃力的支起身子。他端起那盞湯藥,目光沉沉的望了片刻,卻并不就喝,反倒遞往床帳之后,“你幫朕看看這碗藥?!?/br> 誰也不會瞧見,那里原本立著一個輕煙般的影子。 皇帝這一生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險境,年輕的時候便久經(jīng)搏殺,老來當(dāng)然也不會放松懈怠,甚至精心培育出幾名精于刺殺的暗人,為的就是最大限度護(hù)他周全。 這名“影”便是其中之一,他精通所有的毒-藥暗器,即便湯藥里有些許古怪,他亦能明察秋毫。 這秘密除了皇帝,誰也不知,連皇后與太子也未曾知道。或許當(dāng)他瀕危之時會將這機(jī)密傳承下去,但,絕不是現(xiàn)在。 楚源怔怔望著窗外濃黑夜色,目光中并非痛恨,有的只是一片惘然,連他自己也拿不準(zhǔn)想要何種結(jié)果。 他只是默默想著:阿喬,但愿朕不曾信錯你。 作者有話說: 大肥章~? 第140章 結(jié)局 楊漣已在鳳儀宮外連廊下焦急等了快一個時辰,踱來踱去,腳步始終不能安定。他迫切的需要知道連喬有沒有在湯藥里作何手腳——當(dāng)時他一時沖動才說出那番話,過后回想起來卻后悔無比。醫(yī)者父母心,他所學(xué)的一身本領(lǐng)是用來救人,而非殺人,何況還是弒君這種冒天下之大不韙的罪名。 好不容易見那姿容明麗的女子翩然而歸,他忙迎上前施禮,悄聲問道:“娘娘,那藥……” 這句子并不完整,但是他相信連喬一定能明白他的意思。 “藥?”連喬輕輕挑眉,忽然莞爾哧道:“大人不會以為本宮有意謀害陛下吧?本宮深愛陛下,怎會做出不利陛下之事呢?” 楊漣不禁傻了眼,愣愣的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連喬不想和這呆子多解釋,抿唇道:“夜深了,大人早些回去休息吧,陛下的御體還得你多費(fèi)心,不養(yǎng)足精神怎么能行?” 說罷,她再不看楊漣,筆直的向殿中走去。 回到寢殿,連喬臉上的笑容方漸漸淡去,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卻望著那明滅的燭火久久未語。 楊漣的確擔(dān)錯心了,她并沒有添減那藥方的分量,說她膽小也好,說她不忍也罷。最初的一剎,連喬真的起過一了百了的念頭——沒了皇帝,弘兒便可順理成章的繼承天子之位,她亦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從此無須擔(dān)驚受怕。但真正煎那藥的時候,她反倒遲疑了,也許是不忍謀害一個行將就木之人,也許,只是不愿他這樣痛痛快快的死去。 但無論如何,最終她沒能下得去手,連喬也認(rèn)了。無論皇帝還有多少日子可活,至少在這最后的光陰里,她會盡力陪著他,就當(dāng)做善事也好。 她抿了一口茶,滋潤燥郁的心肺,隨即長長嘆息一聲,她決定明日遣人去宮外尋幾位有名的游醫(yī),哪怕做做樣子也罷,至少能顯出她對皇帝的病勢真正關(guān)切。況且,她其實(shí)也拿不準(zhǔn)自己到底愿不愿意皇帝死,能掌握權(quán)柄固然是好事,可弘兒畢竟這樣年輕,皇帝就這樣去了,留下她們孤兒寡母,該如何賓服大臣?即便有連勝協(xié)助,過程只怕也相當(dāng)吃力。從這個方面而言,她其實(shí)寧愿皇帝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至少如今的他,對于她們母子亦是真正愛惜。 * 許是臣民的祝禱起了作用,皇帝并未如太醫(yī)院私下預(yù)言的那樣消耗而亡,反倒因了湯藥的滋潤,身子骨一天天強(qiáng)健起來,不日就能痊愈了。 彼時連喬正歪在榻上,一勺勺哄他喝下那烏黑濃稠的藥湯,過了今日,皇帝就不用再喝這些苦澀難聞的藥汁了。 楚弘正在院中練劍,匹練也似的劍光籠罩著一層白影,端的是峭拔生姿。 楚源望著窗外那英氣勃勃的少年人,不禁咦道:“才幾日不見,弘兒的劍法竟這般出眾了?” 連喬對他的驚奇表示鄙夷,淡然道:“弘兒說您就是疏于鍛煉才會遭這場罪,他可不要學(xué)得和他父皇一樣?!?/br> “朕是否勤于鍛煉,難道你不知道?”楚源促狹的在她耳垂上輕咬一下。 連喬臉頰火辣辣的燙,忙放下藥盞,咬唇瞪他一眼。 兩人同時想起那些熱烈灼人的夜晚,想不到皇帝的身子還未好全,便又再度起了邪念。 連喬往他嘴里塞了一塊蒸米糕,沒好氣的道:“太醫(yī)都囑咐您飲食該清淡些,您倒好,滿嘴的葷話!” 這一語雙關(guān)也是夠厲害的,楚源接過那塊糕慢慢吃著,卻樂陶陶的望著她笑,直到連喬玉白的兩頰又飛起紅云來,他這才懂得見好就收,輕聲嘆道:“幸好,朕還有弘兒這么一個懂事的孩子,否則這偌大的江山,真不知該由何人替朕守下去?!?/br> 連喬瞥見他眸底的黯然,便知他想起孫淑妃那個夭亡的男胎,連喬反倒沉默下去。她或許永遠(yuǎn)也不會告訴皇帝,孫柔青腹中那孩子,很可能并非他的親生骨rou。當(dāng)時是故意讓皇帝堵心才隱忍不言,現(xiàn)在更不能說了,否則豈非成了欺君之罪?皇帝更加會懷疑她的居心。 就讓他帶著這遺憾永遠(yuǎn)過下去吧。 幸好皇帝也懂得排遣心緒,自己寬慰自己道:“朕看了朕病重期間弘兒批的那些奏折,雖然偶有疏誤,大體上還是不錯的,可見這孩子態(tài)度認(rèn)真?!?/br> “那本是他分內(nèi)之事,做得好是應(yīng)該的,若做的不好,豈非貽誤天下大事?”連喬淺淺說道。 “朕倒沒瞧出來,你比朕這位嚴(yán)父還苛刻些。”楚源望她一眼,調(diào)侃道。 連喬含笑不語。 皇帝的身子平復(fù)之后,朝中重回秩序井然,連那些原本蠢蠢欲動之人也安分許多,原以為日子便會這樣過下去,誰知皇帝卻于此時做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決議:他要舉行內(nèi)禪,將皇位傳給自己的長子楚弘。 朝中頓時嘩然。權(quán)柄這樣?xùn)|西,從來拿起了就難放下,誰也不曾想到皇帝會主動將其交出來,何況他才剛過不惑之年。幾位忠心耿耿的老臣以祖宗家法苦勸,但楚源執(zhí)意如此,最終在他的堅(jiān)持下,還是舉行了禪讓大典。 自然,新帝初立,根基未穩(wěn),楚源即便退居為太上皇,若遇煩難事宜,還是得從旁指點(diǎn)一二。只是他如今野心頗淡,對朝野事務(wù)已不復(fù)先前熱情了。 連喬對于這樁舉措的驚訝不比旁人少,且楚源對外的說辭是自己病后虛弱,需仔細(xì)療養(yǎng),實(shí)在不宜勞神??蛇B喬分明記得,太醫(yī)說過楚源還有幾十年壽數(shù)可活,而且……看他晚間精力充足的模樣,和年輕時也差不了多少。 連喬于是更想不明白了。 但是當(dāng)她疑惑問起時,楚源卻只珍重執(zhí)起她的手,溫然說道:“朕只想多些時間陪你?!?/br> 這rou麻的情話令連喬背上起了雞皮疙瘩,她都替這位年輕的太上皇臊得慌,雖然她自己也已更改名分,該稱作太上皇后了——聽起來就像個雞皮鶴發(fā)的老婦人,連喬滿心的不高興,明明她還不怎么老呢。 見楚源的態(tài)度這樣認(rèn)真,連喬總不能拂了他的意,只讓臉上矜持的露出一小撇微紅。被這身份拘束著,連臉紅都不能太過恣意,否則豈不成了老不羞了。 楚源結(jié)實(shí)的臂膀緊緊摟著她,似乎想從她這里尋得一點(diǎn)溫暖依靠,耳畔傳來的聲音反倒略顯脆弱無助,“阿喬,這輩子你有沒有恨過朕?” 他可真問了一個好問題,連喬有點(diǎn)好笑,她想起那些曾被楚源冷落或懷疑的時光,盡管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她認(rèn)真想了想,便這樣告訴他,“或許是有的,但臣妾已忘得一干二凈了?!?/br> 這亦是實(shí)話,沒有強(qiáng)烈的愛,何來強(qiáng)烈的恨。她曾經(jīng)在自己的利益受到侵害時怨怪過楚源,怪他不肯為自己做主出頭,但當(dāng)兩人之間的矛盾冰消雪融后,她依舊能施展一臉媚笑來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她本將楚源視作一個有利用價值的物件,又怎會因這物件的不忠而恨意拳拳呢? 她緊靠著皇帝強(qiáng)壯的身軀,讓自己的心聲暢通無阻傳過去,“無論從前如何,只要您以后一直陪伴著臣妾,臣妾便覺得知足了?!?/br> “朕自然會的?!背摧p輕嘆道,從底下抓起她的手。 連喬感知到對面的掌心有些微冷,似乎還附層薄薄的細(xì)汗,不禁愕然抬頭,“您怎么了?” “大概是朕的病還未好全?!背疵銖?qiáng)笑道。 連喬做出相信的模樣,仍舊伏回他肩上,似乎是盹著了。 楚源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于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將被風(fēng)吹亂的一縷青絲撥到鬢邊。 他望著女子恬靜幽美的睡顏,目中除了欣賞,更帶有一絲誠惶誠恐的意味。仿佛那是一件費(fèi)心搶奪來的珍寶,即使明明已將其據(jù)為己有,但其實(shí)從未屬于過他。 就這樣騙朕一輩子吧,他悵然想到。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