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
黑色卡宴沒入于車水馬龍中,站在酒店門口的顧書悅被冷風(fēng)吹得雙手挽臂,由衷感嘆:“她是不是比以前漂亮了?” 幾年前的舒卷還是“裊娜少女羞”,現(xiàn)下出落得既純情又風(fēng)情,幾顆美人痣襯得人嬌媚靈動,周斯遠(yuǎn)鐘情她多年也屬情理之中。 談到舒卷,周斯遠(yuǎn)清淺的眼底像平靜的湖面被投入了石子,抬眸看向高掛天邊的皎月。 “她向來都很漂亮?!?/br> 多嬌慣寵溺的眼神,誰能想到嚴(yán)苛的曜石周總也會這樣珍愛一個女人呢? “你一點兒都不在乎她現(xiàn)在和夏宇是同一陣線嗎?”顧書悅表面笑語嫣然,心底卻酸澀地自嘲—都是前男友,藝術(shù)家能不能好好拜師學(xué)學(xué)? “有任何新線索及時聯(lián)系賀信?!敝芩惯h(yuǎn)嗓子有點啞,舒卷現(xiàn)在一碰見自己就炸毛的小性子太難收拾了。 “我可以理解你這么做是因為愛屋及烏嗎?” “不,是想她輕松一點?!敝芩惯h(yuǎn)又不是圣人,他只能讓自己不對別人落井下石,談何愛屋及烏? 新弘目前就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渾水,一旦出差錯,等著舒卷的就是萬丈深淵,他決不能讓許嘉言這個弱點令她身陷險境。 —— 回到周宅時,沉玥翎正在和蓉姨探討烘焙,看到他進(jìn)門了也熟視無睹。 上個月讓這不孝子去和佟家四小姐相親,結(jié)果周斯遠(yuǎn)到了西餐廳就直接付錢買單,愣是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搞得人女孩子哭哭啼啼地跑回家抱怨,說是這次有陰影了,以后絕不相親,嚇得她以為自己兒子做了什么禽獸不如的事。 “斯遠(yuǎn),快品品這上好的茶。”蓉姨是服侍周家多年的管家,算得上是周斯遠(yuǎn)的半個長輩了。 茶煙裊裊,滋味濃醇。摩挲著色澤淳樸的紫砂壺,周斯遠(yuǎn)緩緩道:“蓉姨,你泡茶的手藝愈加好了?!?/br> “哼!”坐在另一側(cè)的沉玥翎不悅地合上那本烘焙書。 蓉姨無奈搖頭,放低聲音,“你可給夫人個臺階下吧。你說今晚要回來取東西,她就巴巴地在這等著了,和幾個牌友都約好了,愣是不肯去了?!?/br> 周斯遠(yuǎn)放下茶壺,對蓉姨使了個眼色,她便配合驚叫:“哎,你怎么燙到手了?” 聽聞這話,沉玥翎激動地站起來,“燙到哪里了?蓉姨,柜子里有燙傷膏,快去取來?!?/br> 沉玥翎是打心底疼愛這個兒子的,周斯遠(yuǎn)從小被帶在老爺子身旁,學(xué)問和功課等等都是老爺子把關(guān),她和周珩澤作為父母卻無權(quán)插手。 兒子長大了又一心撲在曜石上,長年在外出差,母子相聚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由此每每周斯遠(yuǎn)回老宅吃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都要親自下廚。 周珩澤和她不是老古板的傳統(tǒng)父母,兒子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兩口子也不會有異議。 三年前,周斯遠(yuǎn)從國外出差回來,又連續(xù)兩周高強(qiáng)度工作,硬生生地把自己累垮到進(jìn)醫(yī)院。沉玥翎這才打起了找個兒媳婦的注意,但兒大不由娘,人不僅領(lǐng)情,還和她犟起來了。 “沉女士的手藝愈發(fā)厲害了。”周斯遠(yuǎn)輕提手腕,鳳凰三點頭后,將茶勘至七分滿,再把茶遞至沉玥翎跟前。 沉玥翎掃了他一眼,擺著架子說道:“少把哄蓉姨的伎倆放在我身上?!?/br> 周斯遠(yuǎn)坐到她身旁,幫她把滑下的披肩披好:“哪有親兒子認(rèn)不出親媽手藝的?” “一個月都沒回來,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親媽。”沉玥翎表情略委屈,手上卻毫不遲疑地端起那杯茶。 “這不一得空大晚上就跑回來叨擾你了?!敝芩惯h(yuǎn)盡把話說到沉女士心坎上。 “光知道嘴貧,你和佳年就沒一個讓我省心的!”沉玥翎笑紋淺淺,心里卻樂開了花,她可巴不得倆孩子三餐四季都跑回來叨擾自己。 “話說回來,我今晚打電話給佳年,想著讓她明天回來吃飯,她說明天要剛回國的朋友聚餐,還是朋友親自下廚的,不能爽約?!?/br> 沉女士再次專心致志地翻起了那本烘焙書,全然沒注意到兒子眼中閃過的一絲狡黠。